孟太后的一生,历尽艰辛,屡遭打击,但在金兵南侵,北宋王朝灭亡之际,毅然挺身而出,不顾自身的荣辱和安危,力挽狂澜。她和南宋高宗赵构一起,创立了南宋皇朝。她的一生,可歌可泣。
(一)帝后婚礼尤隆重,孟相婚后不愉快
元祐七年五月戊戍(公元1092年6月24日),十七岁的宋哲宗赵煦,在他的奶奶、太皇太后高氏的主持下,举行了大婚。
新娘孟相,洺州(今河北省永年县)人,年方十六,生得端庄漂亮,十分贤惠,而且聪明多才,礼貌周到。她是马军都虞侯、赠太尉孟元的孙女。
太皇太后高氏在全国的女孩子中,挑选出了一百多位名门望族的美女,再从一百多位美女中挑选了孟氏。
太皇太后高氏和皇太后向氏都特别喜欢孟氏,高氏对宰相说:“孟氏年龄尚小,但懂得做女人的规矩,应该立为皇后。”
太皇太后并命令当时的大学士、文学家苏洵起草册文。
苏洵在册文中写道:“咨尔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眉州防御使、赠太尉孟元孙女。衣冠望族,邹鲁华胄,流光储祉,钟粹邦嫒。有徽柔之质,不待母师之诲;有安正之美,宜配坤极之尊。”
宰相提出:“结婚这一天,不奏音乐。”
太皇太后高氏说:“老百姓娶媳妇也要用乐器,我们的皇族为什么不能使用?”
太皇太后决定举行当时最隆重的册后典礼。册后这天,由尚书左仆射吕大防充奉迎使,同知枢密院韩忠彦为副奉迎使,尚书左丞苏颂为发策使,宋哲宗的大伯、管理皇族事务的高密郡王赵宗晟为纳成使,吏部尚书王存为纳吉使,翰林学士为问名使。
成婚这天,宋哲宗赵煦亲自到文德殿册立孟氏为皇后,太皇太后高氏吩咐宋哲宗说:“得到一位贤内助,不是一件小事啊!”
孟相成为皇后,她的家人也得到荣升,父亲孟在过去担任阁门祗侯的小官,现在被提升为崇礼使、荣州(今四川省荣县一带)刺史,母亲王氏升任为华原郡君。
但对孟相来讲,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实惠。
十六岁的年龄,还在母亲面前撒娇的时候,被选入了皇宫,服侍一位并不认识的男人,这位男人是当今皇帝,一点也得罪不起,否则,轻则打入冷宫被废,重则连性命也难保。
从小受到父母宠爱的孟皇后,这么小的年龄要面对宫廷斗争的险恶,没有生活经验的孟皇后,不知怎么应付?
孟皇后结婚初期,当时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十七、八岁的宋哲宗赵煦虽然已经有些懂事了,但没有实际权力,只是名义上的皇帝,因此也不敢超越宫中规矩,老老实实地听从祖母太皇太后的安排,规规矩矩地和孟皇后一起生活,孟皇后也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赵煦。夫妻俩日子过得还算和睦,一年后,孟皇后还为宋哲宗赵煦生了一个女儿,宋哲宗十分高兴,赐名为福庆公主。
可是,好景不长,元祐八年(公元1093年)八月,太皇太后高氏病死,宋哲宗赵煦开始亲政,正式执掌大宋的军政大权,成了有实权的皇帝。
宋哲宗执政以后,他完全改变了高太后的政治观点,打击了高太后地重用的大臣,重新起用了高太后时贬斥的大臣。
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苏轼降为定州(今属河北)刺史,门下侍郎苏辙被贬为汝州(今河南省临汝县)知县。宰相范纯仁被迫退职,以观文殿大学士的名义担任颖昌知府。宋哲宗还剥夺了已死去的宰相司马光的官职及谥号,原因主要是他反对宋神宗主张的王安石变法。
宋哲宗恢复在神宗时被贬官的章惇为资政殿学士,不久,又提升章惇为宰相。
在政治观点上,宋哲宗更倾向于王安石的主张的变法,部分恢复了王安石担任宰相时的所采取的政治措施,并改年号为“绍圣”,表明要继承父亲宋神宗的遗志。
章惇提出要废除宋哲宗的奶奶、太皇太后高氏的尊号,原因是她主张反对王安石变法,但遭到宋哲宗母亲向太后的阻止,章惇的目的才没有达到。
在个人生活上,宋哲宗自然不满意祖母高太后为他指定的孟皇后,当时和孟皇后一起生活,是出于对高太后的惧怕。执政大权后,面对皇宫中众多的女人,血气方刚的皇帝,难免要挑东捡西,渔猎女色。
不久,一位美女进入了宋哲宗赵煦的视线。这位美女叫刘清菁,是皇宫中的一位宫女,她生得十分漂亮,皇宫中的宫女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再说又能歌善舞,十分活跃,深受宋哲宗赵煦的喜爱。宋哲宗的提拨了这位美女,刘清菁从一位宫女的身价上升到婕妤的品位。
自从隋唐以来,皇宫中的女人也分级别的大小,皇后以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为夫人,为正一品;昭仪、昭容、修嫒、充仪、充容、充嫒各一人,为九嫔,正二品;婕妤九人,为正三品;美人九人,为正四品;才人九人,为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为正八品。
刘清菁虽然地位大大的改变了,不再是地位低的宫女了,但是在宋朝皇宫中的女人,她的职位还是不算高,与皇后的地位相差遥远,可她得到了宋哲宗的宠爱,宫中的地位不可轻视,因此,她对孟皇后十分嫉妒,利用宋哲宗为她撑腰,她无事找茬处处和孟皇后过不去。
孟皇后知道刘清菁的想法,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咽下了这口气,并没有责备刘清菁。
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八月的一天,孟皇后率领后宫的妃嫔们到景灵宫参与祭祖活动,事情完成后,孟皇后按照规定坐在皇后可以坐的凳子上,众妃嫔们按规定侍立在左右。可是,刘清菁独自一个人背靠在帘子的后面,没有按照规定侍立在皇后的左右。在封建社会,这种做是严重违背宫中礼节的行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不过去了,大家都十分气愤,孟皇后的侍女陈迎儿过去大声地训斥她,刘清菁依然不理不踩,态度傲慢,心想,我有宋哲宗赵煦的撑腰,凭什么要侍立在你孟皇后的左右?陈迎儿还想再说,孟皇后用眼光制止了她。后来,双方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宅。
刘清菁和孟皇后虽然没有正式形成冲突,但双方在这次交锋中已经埋下了矛盾的阴影。
刘清菁和孟皇后的矛盾还没有缓和,不久一场新的冲突又进一步激化了二人的矛盾。
转眼间,冬至到了,孟皇后应该率领妃嫔们到隆佑宫,向皇太后贺节。大家到隆佑宫后,皇太后向氏还没有走出来,大家只得在宫殿中等候,孟皇后坐在一把用金子装饰、并涂上红漆的椅子上。按照宫中的礼节,这类椅子只有皇后可以享用,其他的人只能坐在另外的凳子上。刘清菁不肯坐普通的凳子,她偏要坐皇后才享受的椅子,一个人站在宫殿的一边,脸上显得十分不高兴。她的心腹太监郝随,连忙拿了一把皇后坐的椅子,刘清菁就厚着脸皮坐下了。大家都很不高兴,觉得刘清菁太不讲礼了,其中一人想出了一个歪点子,高喊皇太后来了,孟皇后和刘清菁等人都站起来,迎接皇太后。大家等了一会儿,发现皇太后并没有进来,于是又回到原来的坐位上。不知是谁撤掉了刘清菁身后的椅子,刘清菁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大家觉得十分开心。
刘清莆被人扶起后,羞愧难当,皇太后也不朝谒了,离开了隆佑宫,向宋哲宗赵煦告状了。宋哲宗听了刘清菁的哭诉,他觉得刘清菁擅自坐了皇后的椅子,违反了宫中的规定,显然不对,但是对心爱的女人,也不便训斥,只好委婉地说:“孟皇后办事谨慎有礼,她不会做出欺侮你的事情。”同时,宋哲宗也没有处分作弄刘清菁的人。刘清菁在宋哲宗面前捞不到好处,哭闹得更加凶了。太监郝随看她吵得太凶,对她不利,站出来安慰她说:“娘娘不要过分的伤心,等你替皇上生了个儿子,这皇后的座位自然就归你了。”刘清菁这个女人素质不高,经郝随一哄,就不吵闹了,但是她的心理更加仇恨孟皇后了。
(二)小心谨慎却遭谤,贤淑皇后却被废
天有不测风云,几天后,一场从天而降的灾难在孟皇后面前出现了,它把孟皇后带到了万丈深渊。
一天,孟皇后的女儿福庆公主生病了,病得十分严重。孟皇后的姐姐是一位十分有名的医生,当年,孟皇后生了重病,即将死去,是她姐姐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了,因此,孟皇后对姐姐十分信任。这次福庆公主生病了,孟皇后自然找她治疗。但这次吃药效果并不好,一直不见好转。孟皇后的姐姐十分着急,她不知宫中的规矩,擅自拿来了道家的符咒,为请公主祈祷,请求上天保佑公主平安。恰巧此时被孟皇后发现了,大吃一惊,说:“姐姐你不知道宫中和外间不一样?宫中是禁止私自搞祈祷的!”接着,小心翼翼的孟皇后把符咒收了起来。等到宋哲宗到她这里时,孟皇后又把这件事作了汇报,宋哲宗觉得孟皇后虽然违反了宫中的规定,但治疗女儿的病也是很重要,毕竟是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情有可原,因此,他无奈地说:“做父母的人那有不心疼自己儿女的!你这样做是为了抢救自己的女儿,才迫不得已的,这是人之常情啊!”孟皇后当着宋哲宗的面,把符咒烧掉了,宋哲宗也没追究这件事。
可是,符咒并没有能挽救福庆公主的生命,她的病越来越重,不久就死了,孟皇后万分伤心。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孟皇后的姐姐带符咒到宫中,被人误传为孟皇后的养母搞迷信活动,一传二,二传三,越传越凶。宫中的女人无事可干,本来对这些事情特别感兴趣,加上刘清菁、郝随等人的煽风点火,并不断伪造证据,在皇后的宫中出现禁止的纸钱。宋哲宗开始不相信,但经不起这么多的风言风语,自然也相信了。几天后,又传说孟皇后的养母燕氏、供奉官王坚、尼姑法端为孟皇后搞祭祀活动。宋哲宗自从自己女儿病死后,心情一直不好,听了太监郝随等人添油加醋的说法后,勃然大怒,立即派遣内侍押班梁从政、御药院苏珪调查这件事。
梁从政、苏珪这些人在宫中早就和刘清菁、郝随串通,他们受旨后,立即逮捕了孟皇后亲近的太监、宫女等近三十人,进行了严厉的刑讯逼供,威胁他们供认违反宫中的规定,参与孟皇后宫中的祭祀活动。开始,这些人都不肯承认,自然是棍棒等重刑侍候,有些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全身骨折,奄奄一息,命在旦夕;还有些人因为替孟皇后讲了一些实话,被梁从政残忍地割下了舌头。虽然梁从政等人使尽的各种各样的手段,但还是捞不到攻击孟皇后的证据,无奈之下,他们和刘清菁、郝随等人商量,伪造了一份供词,呈报给宋哲宗。
宋哲宗按照朝廷的法律,又派遣御史董敦逸复核。董敦逸来到监狱,审讯了所谓的“犯人”结果都无口供,又无其它证据佐证,而梁从政提供的“口供”,有可能都是棍子打出来的,并不足以可信。董敦逸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太监和宫女们,知道其中一定是冤案,他迟迟不肯定案,打算复查。刘清菁等人惊慌了,派遣郝随威胁董敦逸。董敦逸害怕了,他知道刘清菁这个女人得罪不起,她是当今皇帝的红人,得罪她就等于得罪皇帝。皇帝处死一个御史,简直比杀一个小虫子还容易,董敦逸无奈,深怕自己遭到不测之祸,只好将这梁从政屈打成招的奏章呈上,同意了梁从政的审讯结论。
绍圣三年九月乙卯(公元1096年10月30日),宋哲宗颁发了废除孟皇后的诏书,大意是孟皇后被王坚等人的“邪言”所迷惑了,暗中挟持了“献媚”的歪门邪道。因此,废除皇后的称号,迁居遥华宫做女道士,号称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号冲真。孟皇后的养母燕氏、供奉官王坚、尼姑法端被处死,宫女陈迎儿虽然没有参与进去这件事,但由于过去曾经指责了刘清菁,也受到杖脊,被赶出皇宫。
孟皇后被废后,浮想联翩。当年,她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成了人人羡慕的皇后,到二十岁时又被废,前后总共达四年零四个月。这期间,她虽然十分的小心翼翼,但还是免不了被诬陷,更使她伤心的是养母等亲人也为了她而受牵连。想到这里,她感觉万分的难受,几乎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但是孟皇后突然之间想起了高太后在世时的一名话:“孟氏贤慧又善良,可惜的是福气不足,但国家有灾难的时候,必需要由她来挑起重担。”为了国家的利益,个人的恩怨算得了什么?于是,她义无反顾地走进了瑶华宫,一个信念告诉她,我要活下去,要继续为大宋江山出力!
孟皇后的被废,在朝廷内外形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理论,孟皇后并没有违反宫中的禁忌,即使是孟皇后的养母违反了宫中的规定,孟皇后也不至于被废,养母也不应该处死,这样的处分是不是太过分了?大家暗中都为孟皇后叫屈,纷纷指责刘清菁这类人做得太绝情了。有一位叫陈次升的宫殿侍御史,向宋哲宗指出:“废除孟皇后这样大的案件,应该有朝廷中管理法律的部门来审理,而事实上却让不懂法律的太监梁从政、御医苏珪来审理,万一出现冤案怎么办?再说这个案件是宫中内部审理的,是否可靠很难说。陛下应该从朝廷中选派公正的法官,重新审理这个案件。”陈次升的话击中了宋哲宗的要害,宋朝祖宗规定,太监是不得干预朝政的,这次派太监审理这么大的案件,是严重违背祖制的。宋哲宗虽然知道陈次升讲得有道有理,但被刘清菁这女人所迷惑,只好不理不踩。
御史董敦逸虽然参与了孟皇后被废的最后过程,他也是冤案的制造者之一,但他良心有所发现,觉得孟皇后太委屈了。孟皇后被废二十多天后,董敦逸也向宋哲宗上疏:“从孟皇后的案件来看,当事人犯的事情是由原因的,从情理上讲是可以再调查的。孟皇后被废的当天,天空布满了阴霾,很多老百姓都痛苦地流下了眼泪,天意民心,都不愿意陛下废除孟皇后。我曾经参与了案件的调查,知道其中的内情,只好实事求是地说出来,免得得罪天下的老百姓。”董敦逸的奏章上了后,给宋哲宗、刘清菁丢尽了面子,主审“孟皇后案”的官吏也为孟皇后叫屈,这案件是怎么定的?宋哲宗大为恼火,罢免了董敦逸御史的职务。
宰相章惇对孟皇后的态度和刘清菁一样,也是十分反感皇后。原因是孟皇后是高太后册立的,在朝中高太后重用的人都被他清除了,唯独孟皇后还在宋哲宗的身边。
这次孟皇后的被废,也是章惇敦促宋哲宗造成的。对于处理董敦逸的问题上,章惇却认为是不恰当的,不利于广开言路,但恼怒的宋哲宗还是把他贬到了江州(今江西九江)。
孟皇后贤淑,深得民心。开封城的老百姓听说孟皇后被废,也为孟皇后打抱不平,其中一位卖烧饼的大爷,经常在孟皇后居住的瑶华宫前面高喊:“吃亏了!赔本了!”结果被衙门知道为孟皇后叫屈,便把他抓起来打了一百大板。后来他还于瑶华宫的面前说:“让我休息一下吧!”官员们对他也没有办法。
过了一段时间,宋哲宗也有些后悔了,他感到:知书识礼、温良谦让的孟皇后,从知识和修养上,远远超过不拘礼节、争强好斗,显得有些粗俗的刘清菁。为此,宋哲宗免不了发出了怨言:“章惇把我的名声都破坏了。”
(三)争到皇后并不幸,悲惨自杀刘清菁
自从孟皇后被废后,刘清菁和宋哲宗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按照宫中的规定,宋哲宗把婕妤刘清菁破格提升为贤妃。
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八月,刘清菁生了一个皇子,当时没有儿子的宋哲宗欣喜万分,不仅把刘清菁比作宋仁宗时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刘娥。在刘清菁和宰相章惇一再要求下,宋哲宗终于下了决定,打算册立刘清菁为皇后。
消息传开后,朝中大臣立即出来阻挠册立刘清菁为皇后,其中言官邹浩首先向宋哲宗上书反对,大意是:“孟皇后和刘贵妃争宠,还不知是谁的错。即使是孟皇后的错,陛下也应该象宋仁宗时对待郭皇后、尚美人一样,废了郭皇后,同时也斥退了尚美人。现在,陛下在废孟皇后的同时,也应该斥退刘清菁这个美人。再说,刘清菁出身寒微,按照大宋的规矩,她配不上做大宋皇朝的皇后。”宋哲宗接到诏书后,气得脸色都变青了,让他斥退刘清菁,这不是不给他面子?他将邹浩的奏章交给大臣审理,宰相章惇指责邹浩说话狂妄,没有分寸,应当严厉惩治,结果邹浩被宋哲宗下旨送到新州羁押。
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九月二十五日,小皇子病死了,宋哲宗十分伤心,辍朝三天,不办朝政又三天。赐名小皇子为赵茂,追封为越王,谥号为冲献。
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九月二十九日,刘清菁生的小女儿也病死了,宋哲宗又辍朝三天,追封小女儿为魏国公主。
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正月十五日,年仅二十五岁的宋哲宗病死了。皇太后向氏垂帘听政。在皇太后向氏的干预下,宋哲宗的弟弟、端王赵佶正式即位,赵佶就是历史上的宋徽宗。
宋哲宗的病死,对刘清菁的打击特别大。假如宋哲宗的儿子没有病死,刘清菁作为皇子的生母,有可能成为垂帘听政的皇后,但是皇子赵茂的病死,宋哲宗的病死,刘皇后顿时失去了靠山,从权力的顶峰中跌了下来。假如宋哲宗和赵茂虽然病死了,但刘清菁有宋仁宗皇后刘娥一样的手腕,也许有执政的可能,但是她根本不懂政治,只知简单的争权夺利,结果自然是碰得头破血流。
向太后垂帘听政后,支持刘皇后的势力遭到排斥。宰相章惇被贬逐,宋哲宗时提拔的其它重臣也被贬逐,宋哲宗执政时打倒的大臣,如司马光、王珪、吕公著、邹浩等人,也先后得到平反。向太后还起用了曾经支持司马光观点的韩忠彦为宰相。这样,刘皇后的势力彻底垮了,她只是一个有职无权的皇后了。
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五月,向太后觉得孟皇后被废确实冤枉,在她的建议下将已经废居的孟皇后,又重新恢复为皇后。孟皇后回到宫中,受到朝内外的热烈欢迎。孟皇后的恢复,有可能使刘清菁皇后地位不保,有被废的危险。有人提出,刘清菁的妩媚专宠,对宋哲宗的英年早逝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孟皇后恢复了,应该废除刘皇后。知枢密院事曾布说:“恢复了孟皇后,已经说明宋哲宗有过错;假如废除刘皇后,更加说明宋哲宗有过错,这样做对已死去的宋哲宗影响不好。依我看,还是把孟皇后和刘皇后同时存在为好。”这样,刘清菁才勉强保住了皇后的称号,为了使二个皇后有所处别,孟相称为元祐皇后,刘清菁称为元符皇后。
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正月,向太后病死。宋徽宗赵佶全面掌握军政大权。政治形势又发生了变化,宋徽宗提升蔡京为宰相,贬斥向太后提升的大臣。蔡京同刘皇后的关系十分好,于是他帮助刘皇后写了一封申辩的札子,声称刘清菁成为皇后合情合法。同时,对以前反对刘清菁立为皇后的邹浩先予以打击,以此手段打击孟皇后。蔡京伪造邹浩当年给宋哲宗的奏疏,在伪造的奏疏中比喻宋哲宗为商纣王、周幽王,把刘清菁比喻为妲己,是一个杀母夺子的女人。宋徽宗看了这份伪造的奏疏后,勃然大怒,把邹浩贬黜到永州。
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九月,刘清菁的亲信太监郝随,向宰相蔡京建议再次废了孟相皇后的称号,理由是:“孟皇后是宋哲宗时废除的,宋哲宗本人有废除妻子的权利,而陛下是宋哲宗的弟弟,弟弟有什么权利可以恢复嫂子的地位?”昌州判官冯懈也上书声称孟皇后的地位不可以恢复。于是,宋徽宗下诏废除了孟皇后,理由是弟弟无权恢复嫂子。孟皇后又被发配到瑶华宫做女道士,只是加赐为希微元通知和妙静大师。但此时的孟皇后已经二十六岁了,她经历了人生多种风和雨,了解到世态炎凉的生活。她毫无半点冤言,毫不犹豫地重新走进了瑶华官。当年曾经提议恢复孟皇后名位的大臣韩忠彦、曾布、秦观等人,都被贬官,大学生何大正因要求恢复孟皇后,被赐封官职,此时也被解职。
作者认为:宋徽宗废孟皇后诏书,有很多可疑之处。孟皇后是向太后垂帘听政时建议复立的,向太后是孟皇后的婆婆,在封建社会,婆婆是有权力恢复媳妇的,而且宋哲宗也曾后悔过,发出了“章惇误我”的感叹。按理,宋徽宗不应该否决母亲向太后的政策,但他还是否决了母亲的政策,找理由说“弟弟无权恢复嫂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宰相蔡京为什么对孟皇后的废复如此重视,也有些不可思议。
崇宁二年(公元1103年)二月初五宋徽宗下诏,提升刘清菁为崇恩太后。诏书的理由是:“刘清菁曾经在宋哲宗病死时,参与了向太后决定册立赵佶为皇帝的事情。再说,宋哲宗的儿子病死了,也应母以子贵,作为母亲的刘皇后应该得到提升。”至于刘清菁是否支持册立宋徽宗赵佶为皇帝,历史已经很难考证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说明的是:刘清菁至少没有发表过反对赵佶为皇帝的言论,因此,宋徽宗赵佶感谢这位先朝皇后也是顺乎自然。
按理,刘清菁应该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了,但是她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权利欲望极重。开始的几年,她比较安分,和宋徽宗赵佶关系还算融洽,宋徽宗赵佶对她的生活十分照顾,但是不久,她个人的野心暴露了出来。她以太后的身份频繁干涉朝政,而且还传闻与大臣有男女关系。宋徽宗听说后十分生气,便和大臣商量将她废黜。这时,宫中太监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跑到太后宫中指责刘清菁。刘清菁心里十分难受,此时的她,已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原来想从宋徽宗的朝廷捞回一点权利,用来满足她的虚荣心,现在,她又被人指责与大臣有男女关系,通奸的女人在宋朝是无法立足的,更何况她是一个太后呢?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二月初九,刘清菁以帘钩为工具,在宫中上吊自杀了,终年三十五岁。
刘清菁死后,按照宋朝制度,宋徽宗应该给她一个谥号,让她死后有个名份,但是,宋徽宗没有给她谥号,可见宋徽宗对刘清菁已经到了十分痛恨的地步。刘清菁是宋朝皇后之中,没有谥号的皇后。刘清菁的下场十分可怜。
(四)危难之际挺身出,册立赵构建南宋
孟皇后被废居在瑶华宫后,一晃就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其中的二十多年,大宋皇朝的形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大宋的东北方向,居住在黑龙江下游的女真部落,在北宋中后期,势力逐渐强大起来,打败了与北宋对峙的辽王朝。政和五年(公元1115年)元旦,该部落的首领完颜阿骨打,建国号为“大金”,建元为“收国”。大金国成立后,继续攻打辽王朝,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二月,辽国天祚帝被俘,辽王朝灭亡。
辽王朝灭亡不久,宋、金战争爆发。
战场上,腐败的宋朝军队不堪一击,一路上,宋军接二连三被金军战败,吓得宋徽宗不敢再当皇帝了,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宋徽宗退位,传位给皇太子赵恒,赵恒史称宋钦宗。赵恒即位后,处死了宰相蔡京、太监童贯等奸臣,然而衰弱的国运已无法挽救。金兵在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正月攻下了北宋首都汴京(今年河南开封)城,宋徽宗、宋钦宗被金兵扣押为俘虏,大部份皇室成员来不及逃走也被俘虏了。二月六日,金军下令废除宋徽宗、宋钦宗为庶人,北宋灭亡。三月七日,金军册立的张邦昌为皇帝,以张邦昌为首的伪楚政权成立。四月一日,以粘罕为首的金军,押解着被俘的宋徽宗、宋钦宗和赵氏部份宗室,以及少量大臣共三千多人,装载着掠夺来的大量金银财宝,回到了大金皇朝。
恰在此时,住在遥华宫的孟皇后,原先生活还算安逸,突然间遥华宫起火了,火势很大,烧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孟皇后无法入住了,只好搬到延宁宫居住。不料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二月,延宁宫又发生了大火,也不能居住了,孟皇后只得自己步行来到相国寺的前面,到她的侄子通直郎、军器监孟忠厚家中居住。这时金兵已经攻占了开封皇宫,金军首领按照皇宫中的名册清点后妃的人数,凡是有位号的嫔妃,无一不能幸免,都被抓作俘虏押送到北方。由于孟相是一位废黜的皇后,不在名册中。再说,孟相居住在居民的家中,并没有居住在皇宫,金兵对一位已经废黜的皇后也没有多少留意,因此,孟相才免遭了被俘北上的命运。
宋徽宗退位时,曾作小词《月上海棠》中云:“孟婆且与我作些方便”,诗词中孟婆指的是“风”,但随着形势的发展,这名语竟成了谶语。宋钦宗执政时,打算恢复孟相为皇后,但诏书刚刚写好,还没有来得及下发,本人就被金军俘虏了。宋徽宗派人取衣服时,特地秘密地送给孟相一张纸条,其中有一句话:“赵氏注孟子相度分付。”大意是在国家的危难之际,赵姓的大宋皇朝,把再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孟相一个废皇后的身上。
金军撤退后,开封城留下了金军册立的张邦昌为首的傀儡政府。张邦昌是一位文官,没有多少号召力。于是,他派人邀请孟皇后,希望通过孟皇后,增加政府的号召力。
张邦昌有一个部下叫吕好问,他对张邦昌说:“相公您真的想做皇帝吗?”张邦昌心虚地说:“你讲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吕好问说:“您是金兵册立的皇帝,人们为什么不反对您,是因为害怕凶狠的金兵。现在金兵撤退了,您能坐稳这个皇位吗?现在应当迎接元佑皇后,让元佑孟皇后垂帘听政。这样,也许能保护得了您自己。”
张邦昌认为吕好问讲得有道理,于是派人到孟忠厚家,迎接了孟皇后,安置在延福官,册为“宋太后”,册文中是这样说的:“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宫之礼。”大意是:这次册立孟皇后为“宋太后”,是参照宋朝建国初的制度,宋太祖赵匡胤安排后周皇太后为“周太后”的道理是一样的。当时有人怀疑,张邦昌封宋朝的孟皇后为“宋太后”,难道他真想做“大楚”的开国皇帝?
靖康二年四月庚午(公元1127年5月24日),孟太后在皇宫内的东门小殿垂帘听政。自从孟皇后二十岁被废,到这次在国家危难之际,站出来挑起创建南宋的重担,已经整整三十一年了。孟皇后从一名妙龄少女,逐渐衰变成为五十一岁的老年妇女。
二十岁至五十一岁,这三十一年的光阴,是人生宝贵的青壮年的时期,显得十分的重要。但孟皇后的青年、壮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瑶华宫中度过的,过的是凄凉的女道士生活。虽然她在瑶华宫,又曾被向太后等人请出来,重新恢复为皇后,但前后仅仅一年零四月的时间,又被刘清菁、蔡京等人找借口废黜,重新回到了瑶华宫,又过上女道士的生活。长期遭受的挫折,并没有摧残她的思想意志,反而使她更加坚强了;道观里接受的道教思想,反而使她显得更加聪明、沉着、机智和遇事冷静。因此,她有能力也有勇气挑起再造大宋江山的重担。
垂帘听政的孟太后,她首先考虑到的是当前的形势。自从宋徽宗、宋钦宗被俘虏以后,宋朝的国内出现了群龙无首的局面。随着国家的管理机制的消失,国内犯罪的比例成倍的增长,抢劫、杀人的案件比比皆是,土匪、强盗更是成倍的增长。虽然江南一带的部分土地还没有遭到金兵的洗劫,但是江南的地方军阀会不会拥兵自重呢?失去了皇帝领导的地方长官,他们会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替国家办事吗?如果出现了地方政府解体,军阀之间发生混战,那时国家的局面就不好控制了。更可怕的是,假如一些有野心的军阀,册立宋朝皇室后裔为皇帝,相互混战,到那时,皇室家族为了争夺帝位,战争不止,金兵乘机各个击破,宋朝必亡无疑。更何况金兵只是暂时的撤军,他们会随时随地继续入侵宋朝。因此,当务之急必须立即从宋朝皇室后裔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册立为皇帝。
册立哪一个皇子为皇帝呢?孟太后认为:在大名府同金兵战斗的康王赵构较合适。康王赵构是宋徽宗第九个儿子,是皇室成员之一,再说康王赵构有学问、人品还算可以,他的手下还有八万多人的军队,有宗泽、韩世忠、刘光世、岳飞和朱胜非等重要的将臣,尤其是宗泽将军,他率领的军队在大名府同金国的军队作战了十四次,都取得了胜利,有力地打击了金军的嚣张气焰。于是孟太后决定册立康王赵构为皇帝。
但康王赵构在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县)指挥战斗,朝廷应该派遣哪些大臣去册封赵构为皇帝呢?他们会尽心尽力完成这一重大的历史使命吗?孟太后想了想,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原来的昌州判官冯懈。冯懈在宋徽宗执政时期,曾经上书给宋徽宗,认为孟氏不宜恢复为皇后,结果导致了孟皇后再次被废。这次被废,孟太后又在冷宫中过上了二十多年的凄惨生活。面对这样的一个仇人,为什么还要重用他呢?北宋灭亡后,人心思乱,刚刚建立的政府需要有强大的凝聚力,需要大臣们和全体人民的拥护,但朝中的大臣中大部分都是宋徽宗时期的旧臣,其中有一部分人甚至还帮助刘皇后,参与了废黜孟皇后的活动,他们对新成立的政府并不十分信任。
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孟皇后决定重用冯懈,向大臣们表明她不计较个人恩怨,并希望以此实际行动取得大臣们的信任。孟太后在垂帘听政的前二天,就派遣尚书左丞冯懈为奉迎使,同时又派遣诚实可靠的李回暂时担任尚书右丞,为奉迎副使。孟太后的侄子孟忠厚、康王赵构的舅舅韦渊作为皇室的重要代表,也参加了这一次重大活动。
大臣们看到,自从宋神宗以来,朝廷中出现了变法派和保守派,两派之间开始是为了国家的改革而进行的斗争,后来演绎成争权夺利的斗争,一派掌权了,打击贬黜另一派,另一派掌权了,又报复原来贬黜过他们的这一派,这种情况从宋神宗开始,延续到宋哲宗、宋徽宗、宋钦宗四个朝代。这种无休止的权利斗争,导致了北宋政府机构更加腐败,最后加速了北宋政府的灭亡。孟太后一开始执政,就重用了曾经严重伤害了她的冯懈。大臣们心想,孟太后连冯懈这样的仇人也重用,那么她还会去报复什么人呢?可见孟太后会宽容任何伤害过她的人的,她没有一丝一毫打击报复他人的意思,她只想到的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
孟太后给康王赵构的《致元帅康王劝进书》
其实,孟太后对冯懈并不放心,在任命冯懈为奉迎使的前二天,孟太后早就派遣他的侄子孟忠厚,作为她个人的代表,拿了她给康王赵构的信,特地到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劝说康王称帝。史载:“寻降手书,播告天下”。康王赵构和全体将军们全部跪在地上,听候孟忠厚宣读孟太后对康王赵构的信。孟太后在信中说:“我已经是一位先朝废黜多年的皇后,在道观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已经是年老体弱了,身体也不好,疾病又很多。按理,应该在道观里怡养晚年了,但是,太上皇、皇上都先后被金兵掳去,他们的子孙及在京城的整个皇族,包括宫中的全部后妃都被押送到北方。国家遭到了重大的劫难,大宋有面临亡国的危险。因此,我这位被废黜的皇后,作为一名大宋皇朝的媳妇,不顾自身的荣辱和安危,毅然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在众人的劝说下,垂帘听政,准备和金兵决一死战。你是大宋王朝中太上皇的儿子,皇上的亲弟弟,在国家面临危难之际,更加应该挺身而出,同金兵拚个你死我活。现在国家需要有个统一的领导者,我经过再三的考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赵构和全体将军听完孟忠厚宣读了孟太后的诏书后,每个人都泪流满面,义愤填膺,大家都发誓要报仇,赵构知道了父母、兄弟姐妹都被金兵掳去后,心中更是难受,恨不得把金兵全部都杀了。孟太后的诏书册封他为皇帝,他心中自然兴奋,但为了给人以谦逊的形象,他只好对孟忠厚说:“谢谢太后对我的信任,册立我为皇帝的事情,我还要考虑一下。”二天后,奉迎使冯懈等人也赶到了应天府,也带来的孟太后的诏书。在孟太后的再三劝说下,赵构终于答应到南京后,正式宣布接受孟太后的册立,登基为皇帝。
史载:“寻降手书,播告天下”。靖康二年四月甲戌(公元1127年5月28日),孟太后向全国人民颁发了诏书,大意是:
“由于金兵的野蛮入侵,致使首都开封沦陷,两位皇帝被俘虏,祖国受到了极大的耻辱。金兵的入侵,又造成了国家失去了统一的领导,军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现在,国家迫切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管理,支撑这个动摇的大厦。为了避免金兵再度入侵后,城市居民惨遭杀戮,我这位老年妇女,在废黜皇后的位置上,奋不顾身地站了出来。现在,人们称呼我为太后,又拿来了宋钦宗让我还宫的圣旨。我毅然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竭力完成兴复大宋皇朝的使命。
有人亲眼看到国家的危险,认为大宋运数已尽,而又不尽力挽救,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也有人知道国家的危险,只是伤心的痛哭,而这又有什么用呢?缅怀宋太祖创立的天下,真是得到了上天的照顾。二百年来,人民生活稳定,太平盛世,人不知兵,前后相传了九位皇帝,每个皇帝都没有干过缺德的行为。现在,大宋皇室子孙虽然举族北迁,但天下人民还是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不愿做金国的俘虏。再说,我们已经选好了新皇帝,他离我们并不遥远,正在接受大臣们的邀请。只等他接受皇帝的称号,放弃康王的地位,这样,我们大宋皇朝的皇位后继有人了。
西汉经历了十代皇帝而灭亡,但依靠光武帝刘秀而中兴;晋献公有九个儿子,八个儿子都不在了,晋国亡国后只有重耳还活着,结果依靠重耳而复国。这一些,都是上天安排的,不是个人能做得到的。现在,迫切需要全体人民齐心协力,团结一致,共同完成再创大宋王国的使命。开始是艰难的,也许只能取得局部的胜利,但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诏书发出后不久,动摇的人心逐渐安定了下来。大家都齐心协力,愿意团结一致,共同对付金军的入寇,并愿意接受康王赵构的领导。
靖康二年五月庚寅日(公元1127年6月12日),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集合当地所有的将士和老百姓,昭告天地,正式宣布即位为皇帝。赵构登上天坛,庄严地宣读诏书:“上帝授予的天子赵构,胆敢告诉上天:金兵内侵,二位皇帝被俘,我是被俘虏的皇帝宋徽宗赵佶的儿子,曾经被封为兵马元帅的职务。我是首先倡导军队同金军激烈作战,强力希望能收回皇城开封,接回二位被俘的皇帝。而全体官员们都说人心思宋,都拥护让我担任皇帝。虽然我已感到能力不足,不堪承受如此重大的任务,再三的推辞,但是百官们都说不可以推辞,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接受上天给予我的宝位。”赵构读完,泪流满面。接着,赵构任命黄潜善为中书侍郎、汪伯彦为同知枢密院事。当时,中书侍郎相当于宰相的职务,同知枢密院事是主管军队的领导人。兵马副元帅、抗金英雄宗泽被委任为襄阳县知府。这一年,赵构建年号为“建炎”。继续为“宋”为国号,史称“建炎南渡”。至此,两宋完成正式交替。
经过在孟太后等人的努力下,大宋王朝的政府机构又重新建立起来了,宋王朝又有了正式的皇帝,国家机构的瘫痪状态改变了。史书上为了使二个宋王朝有所区别,称赵匡胤建立的宋朝称“北宋”,赵构建立的宋朝称“南宋”。赵构在史书上称为宋高宗。
孟皇后在赵构当上皇帝的当天,自动撤帘,让位于赵构皇帝,表明她无意涉及政治,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赵构当上皇帝的第二天,立即册封孟皇后为元祐太后,并声称孟太后有安定社稷的大功,奸臣诬陷她的品德,立即命令国史院把她的功绩记录下来,并播告天下人民。
尚书省有人提出,孟太后的祖父是孟元,应该在她的称呼中避“元”字讳,因此改元佑太后为隆佑太后。又有人提出,应该尊孟太后为太皇太后,天下臣民应该为孟太后的祖父孟元避讳,孟太后拒绝了,她向人们一再表示:她并没有个人的野心,想到的只是国家利益。当年孟皇后被废之时,谁能想到,一个被赵宋皇室抛弃的女人,几十年后,竟对赵宋皇室作出如此巨大的贡献。
在孟太后、赵构皇帝和南宋军民的共同努力下,南宋小朝廷不顾强大的敌人——金国的军事威胁,终于站稳了脚跟,全国各地的军阀也都先后承认了南宋小朝廷。接下来,南宋小朝廷顺利接管了长江以南的绝大部分土地和人民。
(五)军人暴乱帝被禁,太后冷静平政变
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七月十七日,宋高宗赵构为了感谢孟太后的册立之功,提升孟太后的侄子孟忠厚为徽猷阁侍制,并负责照顾孟太后的一切事务。这时,赵构正在率领军队同金军作战,孟太后和宫中的女人也在前方。为了考虑孟太后的安全,宋高宗命令将军苗傅率领军队护送孟太后到杭州。
十月初三,孟太后一行人到达杨州。
十一月,谏议大夫卫肤敏、给事中刘珏提出:“按照宋朝的规矩,皇后的家族人员不得担任文官,因此,孟忠厚不宜担任显谟阁直学士。”宋高宗赵构说:“孟忠厚是孟太后的嫡亲侄子,你们大臣要体谅朕优待孟太后的意思。”卫肤敏和刘珏纷纷提出辞职,宋高宗没有理踩他们。消息传到孟太后这里,孟太后立即作出决定,让孟忠厚担任武官,改任常德军承宣使,不再担任文官。
南宋建立初期,孟太后和宋高宗的后妃们,都留在军队里。这给同金军打仗带来很大的不方便。侍御史张浚提出:“请将六宫安排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陛下这样可以放心地巡视四方,然后打败金兵,恢复中原。”宋高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命令他的妃子们随同孟太后前往杭州,孟忠厚一路上采办皇宫中的必须品。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八月十二日,宋高宗赵构命令常德军承宣使孟忠厚,陪同隆佑太后到杭州;又命令武功大夫、鼎州团练使苗傅率领军队,保护孟太后的安全。宋高宗又对大臣说:“国家财政要有一个明细帐户,不要向老百姓过份的索取。孟太后的身体较差,但吃得十分简单,没有提出一点要求。而我只要能吃上二餐饭就好了,别的不做什么要求。想当初,我在相州的时候,天气很冷,我还亲自烧柴温饭,当时只有汪伯彦一个人和我同住在茅草房子里。想到以前的苦日子,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十分满意了。”大臣们说:“陛下想到以前的苦日子,能提倡勤俭节约,解轻民众的负担,这对天下人民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十二月初六,孟太后率领后宫人员到达杭州,护从官苗傅率领他的军队八千人驻守在奉国寺。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正月,在金军的轮番攻击下,刚刚建立的南宋军队遭到大败,宋高宗赵构从镇江一直逃到杭州。宋高宗赵构在杭州下诏自责,说:“朕由于知人不明,导致了这次特大的灾难。在金国军队的攻击下,朕几乎是一个人逃走,损失巨大。追查责任的原因,主要是由于朕领导不当。现在朕已经罢免了宰相汪伯彦、黄潜善。并真诚征召天下的人才,广泛地听取中外人士的意见。”
宋高宗赵构下诏罢免了汪伯彦、黄潜善的职务后,又任命朱胜非为宰相,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仍兼任都统制。王渊在宋徽宗、宋钦宗被俘之时,首次率领军队到达首都开封勤王,后来又同金军多次作战,都取得了胜利,又成功地说降了盗贼二万多人。并时,王渊仗义疏财,家无余财,因此宋高宗赵构提升了他,让他主管军事。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三月己卯,宋高宗命令下达二月后,护从统制、鼎州团练使苗傅,认为他家世代担任将军,对国家有过功劳。而王渊只是一位普通的将军,一下子提升为主管军队的的高级领导人,苗傅的心里感觉十分不平。威州刺史刘正彦,由于招降了强盗丁进等人,认为朝廷对他的奖赏太少了,也产生了不满。小太监康履,利用宋高宗赵构对他的信任,有时在士兵面前作威作福,将士们都十分讨厌他。宋高宗赵构到江苏省吴江县时,太监们在河道中作射鸭子比赛,到杭州时,太监们又在钱塘江岸边集体观潮。苗傅等将军咬牙切齿说:“你们这些人使天下人民颠沛流离到这种程度,还有这样的兴致?”于是,苗傅、刘正彦、王世修、王钧甫、张达等人策划政变,决定先杀王渊,然后再杀太监,最后废除赵构皇帝。
三月癸未(3月27日),这一天是宋神宗逝世的忌日,南宋的官员集中在朝廷搞祭祀活动。苗傅、刘正彦派遣王世修率军埋伏在城北的桥墩下,王渊退朝回家,被士兵拉下马,以联合太监“谋反”的名义,把他砍下了头。
接着,苗傅、刘正彦派遣士兵包围了太监康履的家,又分兵捕杀宫外的太监。当时杭州城凡是没有胡子的男人,都被误认为是太监而砍下了头。苗傅、刘正彦派人在宫外张贴政变的宣传品,又率军冲击宫殿的北门。宫殿中的卫士纷纷拿出刺刀指向苗傅的军队,苗傅的军队暂时退缩,宫殿大门紧急关闭。有人立即报告了宋高宗赵构。赵构找到了宰相朱胜非,打听政变消息是否真实发生之时,又有人通报苗傅、刘正彦把王渊已经杀害了,现在率领大军到皇宫来了,宋高宗赵构这才大吃一惊,马上站了起来,宰相朱胜非说:“已经杀害了王渊,可以确认为谋反了,我到前面去观察一下。”朱胜非到宫中大门口,宫中士兵说:“大门不能打开,否则苗傅的军队冲进来了。”朱胜非只好登上了城楼,看到苗傅、刘正彦的军队用竹竽挑着王渊的头,聚集在城门外,朱胜非厉声指责他们。杭州知府康允之看到情况十分危急,就率领官员跪在东门,要求宋高宗接见政变的领导人,否则没有办法平息政变。宋高宗只召见了康允之,同他商量了半天,不敢出来。
将近中午的时候,宋高宗只好走出了宫中小殿,登上城楼,倚靠在楼上的栏杆上,询问政变的原因。苗傅厉声说:“陛下相信太监,赏罚不公。士兵们有功得不到奖赏,而同太监关系好的人却得到了大官。黄潜善、汪伯彦误国罪行重大,却没有向远处贬窜,王渊遇敌不战,但与太监康履关系比较好,还得到了签书枢密院事的高官。而我自从陛下任职以来,立下的战功也不算少,却只担任一个团练使的小官。今天,我已经把王渊的头砍掉了,在宫门外面的太监也都被我杀了。现在请求陛下,把宫中太监康履、曾泽,交出来杀了,以此来感谢立下战功的将士们。”赵构说:“大宋祖宗有不成文的规定,太监犯法,只能流窜岛屿,不能处死。你们这些人还是先回去吧!”苗傅说:“今天的事情都是我出的主意,其他人都没有参与。致使天下人民无辜肝脑涂地,都是太监擅权造成的。陛下不杀康履、曾泽等太监,我们是不回去的!”赵构又说:“我知道你们将士忠心耿耿为国家立过战功,现在提升苗傅为承宣使、御营都统制,刘正彦为观察使、御前副都统制,所有参加政变的人都宣布无罪。”苗傅他们依然不退,其中有人说:“我们为了当官,只要和太监搞好关系就是了,何必要搞成今天这种地步呢?”
此时赵构已经无计可施了,他问部下应该这么办?军器监叶宗腭说:“苗傅他们不就是要一个太监康履吗?处死一个太监康履,能平息一次暴动,这也是值得的。”赵构只好派人把康履抓起来,交给苗傅等人。苗傅他们立即把康履腰斩了,又把康履的头和王渊的头挂在一道。赵构要求苗傅他们回去,苗傅他们还是不走,还说出了很不礼貌的话,大意是:你赵构不应该做皇帝,将来宋钦宗赵恒回来了,他的皇帝位置如何安排?
赵构命令宰相朱胜非坐在竹篮中,用绳子吊到苗傅的军队中,做他们的工作,劝他们回家。苗傅提出要孟太后和赵构共同执政,又向金军求和。赵构同意了,当即下诏请孟太后垂帘,和他一同执政。苗傅军队接到赵构的诏书不仅没有下跪,而且还气势汹汹地说:“按照宋徽宗传位给儿子的先例,你赵构也应该传位给儿子,自己做太上皇。”朝中百官听到后吓得大惊失色,话也说不出来了,赵构问其中的原因,大家都不说话了,赵构说:“我是不应该做皇帝,但这件事情要请示孟太后。”朱胜非说:“这个说法没有道理。”副宰相颜岐说:“让孟太后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赵构于是派遣颜岐向孟太后汇报,又派人到太后宫中请求孟太后出来商量国家大事。
这一天,北风刮得很急,赵构皇帝坐在竹椅子上,冷得发抖。听说孟太后要来了,他站了起来,不坐了。大臣们请求他坐下,赵构说:“我不应该坐皇帝的椅子了。”不久,孟太后坐在竹椅上由四位老太监抬出皇宫,她没有来到赵构所在的楼上,而毫无畏惧到了苗傅军队的前面。赵构和大臣们大惊失色,都担心孟太后会被苗傅军队抓走。朱胜非说:“苗傅没有这点胆量。”接下来朱胜非也走出城楼,同孟太后一起会见苗傅的军队。苗傅、刘正彦等人见到孟太后来了,相继跪在孟太后的面前说:“现在天下老百姓受灾受难,遭到屠杀,请太后为天下老百姓作主!”孟太后说:“道君皇帝(指宋徽宗)信任蔡京等人,变更祖宗的法律,童贯同金国挑起了纠纷,致使金军入侵,内战爆发,导致了国家大乱,这一切,都与现在的皇帝无关。现在的皇帝应该说既英明,又孝顺,并没有做过缺德的事情,只不过误用了汪伯彦、黄潜善二人,现在二人已经贬逐了,苗傅统制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吗?”苗傅说:“我们这些人已经商量好了,废除皇上这个决定不能改变了。”孟太后说:“就按照你们的说的做,皇帝暂且和我同时执政。怎么样?”苗傅等人没有听从孟太后的圣谕,一定要册立皇子魏国公赵旉为皇帝。孟太后说:“太平时代,这种情况尚且不行,更何况现在是战争年代,强敌金国,随时都想把我国吞并了,皇子只有三岁,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依我看还是由我同当今皇帝共同执政。”刘正彦威胁说:“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已经商量好的,太后如果强行不同意,我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了。希望太后同意我们这样的意见”孟太后找理由说:“我这个妇女抱着三岁的小儿怎么能领导天下人民,敌国听了难道不要笑话?他们更加要侵略我国了。”苗傅、刘正彦假装痛哭请求,孟太后坚决不允许。苗傅、刘正彦对他们的部下说:“孟太后不同意我们的要求,我们这些人只好自杀算了。”孟太后厉声对苗傅训斥说:“苗傅统制,你的前辈是大宋的名臣,你这么能让我做这种事情呢?今天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接受。”苗傅威胁孟太后说:“将士们从早上到现在下午,还没有吃饭,太后不同意,可能局势不好控制了。”又对朱胜非说:“相公你为什么不讲一名话,现在的事情正好要大臣们解决。”朱胜非也无法回答苗傅的问话。恰巧颜岐从宋高宗赵构这里过来,向孟太后上奏:“皇帝向太后奏知,他已经做出了退位的决定,希望太后向他们宣谕。”孟太后还是不允许,苗傅威胁孟太后更加厉害了,孟太后不理睬,从容地进入了皇宫的大门。
赵构对孟太后说:“事情已经逼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了,唯一的办法只有退位。”朱胜非说:“逆贼竟敢如此,我身为宰相,应当为国而死,我要下楼指责他们。”赵构说:“你下去肯定保不住性命。王渊已经死了,你再送死,那让我怎么办?”接着,赵构让边上的人都走到外面,低声对朱胜非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希望战胜苗傅的政变军队,假如失败了,再死也不迟。”赵构又说:“你向苗傅提出四个条件:1,按照宋徽宗当太上皇一样的待遇对待我,给我赵构以优越的待遇退位;2,我退位后,朝中一切事情必须由孟太后和小皇帝决定;3,我退位诏书下达后,苗傅、刘正彦军队立即撤回军营;4,禁止部队杀人放火和抢劫。如果苗傅四个条件都同意,我就退位。”朱胜非向苗傅的部下传达了赵构皇帝的意思,苗傅和刘正彦同意了。
于是,赵构皇帝坐在椅子上,下诏逊位于皇子魏国公赵旉,由孟太后垂帘听政,执掌朝中大权。当天下午,赵构皇帝走进皇宫,移御显宁寺,苗傅和刘正彦的军队终于退走了。
赵构到皇宫后,朱胜非也跟了进来,上奏说:“今天情况特殊,宰相留宿在皇宫了。”孟太后看到朱胜非后,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朱胜非说:“孟太后垂帘听政时,允许我上奏商量国家大事,但这些事情必须口头表达,不能写在纸上,这样,便于和皇帝赵构的联系。”孟太后说:“苗傅他们不会怀疑吗?”朱胜非说:“让苗傅派一名亲信到朝廷中,这样可以减轻他们的怀疑。”
3月28日,苗傅、刘正彦等政变领导人到皇宫,孟太后假意安慰了他们,苗傅这些人都很高兴,从此,孟太后的行动不再受到苗傅他们怀疑了。当天赵构皇帝移居到显忠寺,苗傅等人选取侍从六十人为他服务,并派亲信监视赵构的行动,赵构被软禁了。孟太后抱着赵构三岁的儿子魏国公赵旉正式垂帘听政。苗傅以孟太后的名义下旨:赵构尊为睿圣仁孝皇帝,并称显忠寺为睿圣宫。又向天下大赦。
苗傅再以朝廷的名义命令下旨:韩世忠为御营使司捧日天使四厢都指挥使、御营使、都巡检使,张俊为捧日天使四厢都指挥使、秦凤副总管,并命令张俊率兵三百人到秦州、凤州任职,张俊的军队由苗傅的亲信分别担任。张俊和韩世忠是南宋王朝的两位大将,苗傅对他们十分害怕,因此对他们名义上是升官,实际上是想剥夺他们二人的军权。
江东制置使吕颐洁在江宁(今属南京)任职,接到了赵构禅位并大赦的通知,他认为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派人到杭州打听情况,终于打听到了政变的真相。吕颐浩立即通知了平江的张俊。于是,张俊、张浚、刘光世、吕颐浩等将军相互商量,准备联合起兵攻打苗傅的军队。但大家也有些担心,赵构还在苗傅军队的控制之中,万一不测,苗傅狗急跳墙,把赵构皇帝杀害了。大家决定应该稳妥地起兵,目的是不让赵构的生命出现危险。
在南宋的小朝廷中,孟太后也在紧急地布置粉碎政变的计划。首先,她派精明能干的张夫人出入赵构的宫中,避免了赵构处于软禁状态时消息不通的情况。通过孟太后的努力,赵构又和宰相朱胜非联系上了。
接着,苗傅提出新朝廷需要改变年号,刘正彦提出朝廷首都应当迁到南京。孟太后认为:迁都南京对于平息政变不利,改变年号关系不是很大。如果苗傅集团提出的条件都不同意,就会引起苗傅他们怀疑,经过考虑,她同意了改变年号,她又派张夫人到睿圣宫请示赵构如何改变年号,赵构同意改变年号为“明受”。接着孟太后下诏,改变“建炎”年号为“明受”年号。
苗傅逼迫孟太后又下旨,贬窜太监曾择等人到岭南(今属广东)。曾择出发后,仅仅走出了一站路,苗傅就派人把他追还,又把他杀了。
张浚八千部众驻扎在平江,他派人到江苏常熟同韩世忠相会,约请共同起兵。韩世忠听说赵构被赶下台后,大哭一场,立即要求出兵攻击苗傅,张浚对韩世忠说:“这件事情不能急,心急了恐怕的不测之祸,我已经派人到苗傅这里,先稳住他们再说。”张浚上奏:睿圣皇帝赵构正处于青壮年时期,没有不良的行为,没有理由让他退位。再说,苗傅是武将,没有权利废除皇帝,只有象伊尹、霍光这样德高望重的丞相,才有资格废除皇帝。因此,睿圣皇帝赵构的皇位应该恢复,否则,苗傅犯了不忠不义的大罪。
苗傅他们听说张浚起兵了,开始还不相信,接到了张浚的奏本后,才相信了。于是,他们逼迫孟太后下旨,免除了张浚的职务,降为青黄州团练使,并在郴州安置落户。苗傅企图用此手段达到瓦解张浚的军队,未免有些天真了。
朝廷形势十分紧张,孟太后打算立即派人到韩世忠的军中送信,让他们快速起兵救驾,但苦于没有合适人选。不久,她从朱胜非这里得知,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和儿子韩亮,被苗傅扣为人质。孟太后立即下旨召见梁红玉,封梁红玉为安国夫人。孟太后赐给梁红玉很多礼物,并握着梁红玉的手说:“国家已经艰难到这种程度了,现在命令太尉韩世忠快速赶来救皇上。”梁红玉骑马冲出杭州城,路上碰到了苗傅的弟弟苗翔,苗翔企图把梁红玉拉下马,梁红玉骑得更加快了,苗翔没有得逞。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梁红玉就到达了嘉兴,与韩世忠的军队相会了。
韩世忠、张俊等大将接到了孟太后的诏书后,率领军队立即出发了。其中韩世忠的军队为前军,张俊的军队分布在两翼,吕颐浩的军队为中军,刘光世的军队分兵殿后。他们以孟太后圣旨的名义,打出的“勤王”的旗号。大军逐渐向杭州城合围,苗傅、刘正彦等人开始害怕了,他们找到赵构皇帝,向他认罪,并要求赵构写信给韩世忠,赵构不得已,只得写道:“苗傅、刘正彦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才这样做的,他们的行动应该值得表扬,你们将帅之间要搞好关系。”韩世忠接到赵构的信后说:“只有让皇上复位,进军还可以缓和一些,否则我同你们死拚了。”苗傅等人接到信后更加害怕了。
建炎三年四月戊申(公元1129年5月2日),宰相朱胜非受到孟太后的委托,召集苗傅等人,要求恢复赵构的帝位,孟太后说:“皇帝恢复帝位,完全符合我的心愿,同意大臣的意见。”苗傅等人在大军压境的威胁下,只好同意了,但提出了条件,赵构要报复怎么办?孟太后考虑到赵构还在苗傅控制之中,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于是,孟太后安排赵构,赐给苗傅、刘正彦“不死”的铁券,苗傅、刘正彦这才放心了。
苗傅等人刚许可赵构复位,朱胜非率领百官始朝睿圣宫,要求赵构回到皇宫,赵构拒绝了。孟太后亲自写信给赵构,说:“今天是重要日子,你必须要上朝。”赵构回信说:“我身体不好,过几天再讲。”孟太后又下诏:“现在是关键时期,强敌还没有安宁。不能耽误时间,应该接受大臣的请求,立即上朝。”赵构请求孟太后共同执政,声称不敢单独执政,孟太后同意了。下午三点左右,赵构开始走出睿圣宫,来到宫殿,正式开始执政。孟太后降旨睿圣皇帝赵构管理军队等大事。赵构执政第一件事就降旨:“孟太后在垂帘听政期间,有保护圣驾的大功,宜应升级为隆祐皇太后,皇子赵旉宜应升级为皇太子。”
夏四月己酉朔(5月3日),赵构皇帝复大位后的第二天,孟太后下诏还政,赵构派宰相朱胜非恭请继续执政,孟太后坚决拒绝,在朱胜非的一再要求下,才勉强同意四天后撤帘。赵构为了稳定苗傅等政变军人,封苗傅为淮西制置使,刘正彦为淮西制置副使。庚戌日(5月4日),南宋朝廷取消“明受”的年号,恢复年号为“建炎”。同一天,赵构任命“勤王”将军张浚知枢密院事,全面掌管南宋的军队,苗傅、刘正彦担任检校少保。
韩世忠、吕颐浩、张浚的军队到达杭州市临平,苗傅派弟弟苗翊、亲信马柔吉率军拒战。韩世忠亲自下马冲锋陷阵,并对将士们说:“我们以死报国的时候到了,敢有后退者斩首。”吕颐浩等将军也站立在水中,指挥士兵们冲锋,苗翊的军队抵抗不住了,纷纷逃走,苗傅又派兵支援,又被打败了。苗傅、刘正彦只好引兵二千连夜逃遁。韩世忠率军到达皇宫,赵构皇帝闻讯后,立即走出皇宫,紧握韩世忠的手,痛哭流涕。不久刘光世、张浚的军队也到了,赵构皇帝慰劳了他们很长时间。
辛亥(5月5日),孟太后正式撤帘归政。苗傅、刘正彦的军队逃到富阳、新城二县,韩世忠派遣统制王德、乔仲福率军追击。
甲寅(5月8日),赵构任命刘光世为太尉、御营副使,韩世忠为武胜军节度使、御前左军都统制,张俊为镇西军节度使、御前右军都统制,勤王所僚属将佐进官有差。斩中军统制吴湛、工部侍郎王世修于市。赠王渊为开府仪同三司。
不久,韩世忠率军追讨苗傅、刘正彦,在浦城县与苗傅军队大战,俘获了刘正彦,苗傅遁走。苗傅裨将江池,杀了苗翊,在周望县投降。苗傅逃到建阳县,被土豪詹标捉住,献给朝廷。
七月,苗傅、刘正彦伏诛。提升韩世忠检校少保、武胜昭庆军节度使、御营使司都统制。
一场政变就这样平息了,孟太后以其非凡的智慧和勇气,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受到了后人的表扬。南宋文学家黄庭坚曾经评论孟太后:“方张邦昌、苗傅逆乱之会,(孟)后孓然一妇人耳,奸党与左右侧目,率能引康王而授之,尔引世忠以复辟。”《震川集﹒昭慈孟皇后》
(六)金兵南侵江南地,流落江西受劫难
建炎三年四月,正当苗傅、刘正彦发动军事政变之际,金兵乘着南宋边境防守空虚,渡江南侵。接着,大批南宋将领投降,大量人民被俘。五月九日,赵构皇帝从杭州出发,率军到南京抵抗金兵,留下郑谷负责保卫孟皇太后,并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事。五月二十七日,赵构到达江宁府,驻跸在神霄宫,改江宁府为建康,起复朝散郎洪皓为大金通问使,召回被苗傅流放的蓝珪等太监到朝中。
六月十四日,孟皇太后到建康府,宋高宗赵构在建康城外迎接孟皇太后。六月二十九日,赵构诏谕中外:“因为建康迫近金军,所以请求孟太后率领宗室人员,迎奉神主,到江表远避,百司庶府非军旅人员,并令从行。朕与大臣宿将准备抵御敌寇,恢复中原。官员和老百姓的家属,向南方逃避的,地方政府不要禁止。”
七月九日,诏以苗、刘之变,当轴大臣不能身卫社稷,宰相朱胜非、副宰相颜岐、路允迪等人削职。同日,金兵侵犯山东,安抚使刘洪道丢弃潍州逃跑,莱州守将张成举城投降。
七月二十八日,命令李邴、滕康权知三省、枢密院事,扈从太后到洪州(今江西省南昌市),杨惟忠将兵万人以卫,宋高宗赵构特地关照将领,紧急情况下按照孟太后的圣旨办事。以杜充同知枢密院事兼宣抚处置副使。八月十四日,孟太后从建康出发,到落星寺(江西鄱阳湖附近)时,遇到了大风,发生了翻船事件,淹死几十名宫女,只有孟太后乘的船十分平稳,没有发生事故。润八月二十二日,孟太后到达洪州(今江西省南昌市)。
九月初二,侦察人员报告金军制造大船,将由海道入侵江、浙,南宋朝廷派遣韩世忠控守福山。九月初七日,金军到达平江府。九月十二日,宋高宗派遣张邵为金国军前通问使,企图向金国求和,金国皇帝不理睬。
九月二十七日,南宋朝廷追复邹浩为龙图阁待制。邹浩在孟皇后被废时,曾经忠言直谏宋哲宗,不宜册立刘清菁为皇后,结果遭到贬官,这次才得以平反。
十月初九,在金兵的不断追赶下,赵构皇帝逃到了杭州。十月十六日,赵构皇帝渡过钱唐江。十月十八日,赵构皇帝又逃到越州(今属浙江省绍兴市)。
金兵将帅听说孟太后率领南宋的大部分官员,流落到洪州(今江西省南昌市),于是金将拔离速率军追赶,企图活捉孟太后。金军从黄州(今湖北省黄冈市)渡过长江,刘光世没有准备,只好引军逃跑。金军从大冶县(今属湖北省)直扑洪州。
面对着危险的形势,刘珏、腾康率军前进,一路上保护着孟太后,到达了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县)后,大家走得筋疲力尽,正要休息的时候,金军已经发现了孟太后的踪迹,又追赶过来了,双方只差一天的路程了,甚至有人见到了大街上的金军。孟太后和卫兵只得乘船又连夜逃跑,天刚刚亮时,孟太后到达了太和县(今江西省泰和县)。
经过昼夜行军,众人十分疲劳,大家打算休息一下,缓一口气,可是,船夫景信等人突然聚众造反。
景信造反的人气势汹汹,杨维忠有一万人的部队也被他们打败了,一百六十多名宫女也被他们抢走了。
两位高级将领刘珏、腾康也只顾自己逃命,不管孟太后了。
孟太后身边的卫兵剩下不足一百人了,宫女死伤无数,财产损失达到了数百万,杨维忠的部下胡友率军也参与了抢劫。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后面有金军的追赶,面前有乱军的骚扰,不足一百人的人马,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但机智的孟太后,继续率领众人南下,一路上克服了种种困难,孟太后和宋高宗的贤妃潘氏坐着农民抬的简易轿子,直奔虔州(今江西省赣州市)而去。
路途中,孟太后率领人马来到吉水河畔,遥望漂亮的吉水河,护从何参军告诉孟太后,吉水河的水是御史董敦逸的家乡流出来的。提起董敦逸,孟太后又想起了三十年前被废蒙冤的往事,一路上的疲劳顿感消失。三十年前,孟太后遭遇婕妤刘清菁、宰相章惇诬陷蒙冤,董敦逸御史为她伸张正义,现在,董御使虽然已经逝世,但他的大恩不能忘记。于是,她怀着感激之情,从滔滔流淌的河水中舀出三杯清水,一饮而尽,以此表达她的感恩之情。后人为了记住孟太后有恩必报的故事,就把流进永丰县的吉水河改名为恩江河,永丰县也改名为恩江镇。恩江河、恩江镇,这两个地名如同孟太后的英名一样,一直流传称呼至今。
不久,孟太后一行人来到了万安(今江西省万安镇),孟太后一行人暂住在何参军的家乡浚元村。孟太后看到了何氏祖上为子孙建造的读书场所——宴安楼和望月楼。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书楼依然存在,但已无昔日的读书之声了。孟太后慢慢地登上了楼,遥望窗外美丽的风景,她想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任由金军蹂躏,南宋大部份将领害怕金军,碰到金兵一触而溃,金军胆敢以孤军深入江南。江南人民遭到金兵的屠杀,财产遭到抢劫,她心中十分伤心。但是,作为政治家的孟太后,她更敏锐地觉察到金军的侵略不会长久,南宋政府最终还是江南的统治者。金军入侵江南,它犹如大地回春之时偶然一次的寒风,但是春天的温暖步子谁也阻止不了的。想到这里,她诗兴大发,不由题词一首,名为《宴安楼诗》。诗中写道:
何氏南楼号宴安,我来登楼眼中宽。
江南大地回春意,风气如何又作寒?
孟太后又作了诗序:“我乃先皇哲宗后妃,因国家衰微,屡遭金敌寇乱,二帝蒙尘在外。康王接回南京,与之同听国政,又遭金兵追赶,避难至此。一路何参军护送,于是,书写数言,以志感受。”
十一月初,孟太后一行人从陆地出发,到达了虔州。这时,拔离速所率的金军攻陷洪州(今属南昌市),知州李积中举城投降,金兵又从洪州出发,攻占了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县)、抚州(今江西省抚州市)。江西制置使王子献丢弃洪州逃走。金人又攻陷临江军,守臣吴将逃跑,抚、袁二州守臣王仲山、王仲嶷皆降。金军离孟太后所在的虔州已经是很近了,金军如果再追赶,孟太后一行人往广东方向撤退。
宋高宗赵构已经同孟太后她们分别半年多了,他以为孟太后往广东、福建方向撤退,到处派人打听,后来打听到在虔州,于是特派中书舍人李正民前往慰问。
面对金兵的猛烈进攻,赵构皇帝派遣孙悟等人,到金军面前致书慰问,企图以此缓解金军的攻势,但金军将领根本不理睬。都统制陈淬、岳飞等与金军在马家渡激战,陈淬军队战败,陈淬本人也战死了。孟太后的护卫统制杜彦、杨世雄率军叛变,攻击永丰县,知县赵训之被战死。接着金军侵犯太和县、吉州,守臣将军杨渊弃城逃走。
孟太后和她的随从此时已经十分疲劳,一行人到了虔州,终于在虔州(今江西省赣州市)可以得到了暂时的休息。《宋史·后妃传下·哲宗昭慈圣献孟皇后》:“时 虔州 府库皆空,卫军所给,惟得沙钱,市买不售,与百姓交斗。”由于孟太后携带的财物在逃跑路途中丢失了,虔州城里府库的财物又在战争中消耗殆尽了,眼前,士兵的生活成了大问题,他们食不果腹。为了生活,士兵们只得以宋徽宗时通用的小钱——沙钱,到市场上购买生活必须品,但这些钱当时市场上已经不通用了,尽管孟太后的士兵一再声称,等到政局稳定了,政府会如数兑换这些纸钱的,但是,当地老百姓面对一个流浪的南宋政府,根本不信任,不同意兑换食品。纸钱购买不到需要的食品,士兵们没法生存,就抢掠了。这下惊动了当地的土豪,豪门大户陈新率领数万人的起义队伍,包围了虔州城,企图消灭孟太后的官军,保卫孟太后的卫兵不足一百人,南宋管理军事的刘珏、腾康由于手下兵马太少了,也无可奈何,形势万分危急,幸亏杨维忠的部下胡友率军赶到了,打败了陈新的起义军,孟太后和潘贤妃才转危为安。消息传到赵构皇帝这里,赵构皇帝下旨免除了刘珏、腾康的职务,命令卢益、李回继任两人的职务。此时的赵构皇帝已经到达了越州。安排周望担任同知枢密院事,兼任两浙宣抚使,镇守平江;殿前都指挥使郭仲荀担任副使,镇守越州;右军都统制张俊为浙东制置使;御史中丞范宗尹担任参知政事。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十一月初,兀术部金军从马家渡(江苏省南京市西南)渡江,消息传来,赵构皇帝向明州(浙江省宁波市)方向逃跑。兀术占领建康后,又接连攻占广德等地,直逼杭州。金军侵犯建昌,兵马监押蔡延世率军击退。十二月初三,赵构皇帝到达明州(浙江省宁波市)。初八,金军进攻常州,被守臣周杞,派遣赤心队官刘晏击退。金人又攻陷广德,杀了守城官周烈。初九,赵构皇帝决定往东海逃跑,禁卒张宝等惮行,阴谋暴乱。赵构发现后,命令吕颐浩等率军埋伏,捉拿了张宝等十七人,都被斩首。十二日,兀术军队侵犯临安府,守臣康允之弃城逃走,钱塘县令朱跸战死。十六日,赵构皇帝乘座楼船到达定海县。二十日,赵构皇帝到达昌国县(浙江省定海县)。二十五日,金人侵犯越州,安抚使李邺以城降,越州守将郭仲荀弃军逃跑到温州。冬天期间,金军的战马没有饲料,只得撤退。二十七日,宋高宗赵构从东海转移到温州、台州,金军企图活捉宋高宗的计划失败了。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正月,金大将兀术率军攻占明州(今属宁波),乘船向南追赶,碰到了大风,又被枢密院提领海船张公裕率领船队攻打,金军的船只被冲散,只得退回明州。
二月初,兀术所率的金军沿着杭州北撤,到了镇江,被韩世忠率领的八千宋军截断了退路。三月十五日,宋、金双方军队在长江展开激战。韩世忠率军英勇迎敌,其妻梁红玉亲自击鼓助战,士气倍增,打得金军狼狈不堪,逃进了黄天荡。四月十三日金军才逃出黄天荡。沿途,宋军不断攻击金军,金军退回建康,五月十一日才渡江北归。
进攻江西的金军,在拔离速的率领下,曾攻占了洪州、吉州、抚州、筠州、万安等地,但没有追赶上孟太后。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二月,这支军队也渡江北归。
金军撤退后,宋高宗赵构又回到了越州(今浙江省绍兴市)。三月,宋高宗赵构派遣御营使都统辛企京、带御器械潘永思到虔州,迎接孟太后。赵构对大臣们说:“开始,朕并不认识孟太后,自从孟太后到达南京后,确实发现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爱护朕犹如亲生的儿子一样。现在,老人家在数千里之外,受到了兵马的骚扰,吃了很多的苦,应该立即把她迎接回来,以此解除朕对老人家的朝思夕念之情。”
“朕初不识太后,自迎至南京(应天府),爱朕不啻己出。今在数千里外,兵马惊扰,当亟奉迎,以惬朕朝夕慕念之意。” 同上文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八月,经过艰难险阻的孟太后,从虔州(江西赣州)来到了南宋的临时都城越州(浙江绍兴)。宋高宗赵构和大臣们在临时皇宫外面迎接,并详细询问了沿途宫员的情况(遍问所过守臣治状),孟太后十分谨慎,一点也没有说当地官员的坏话。
经过了一年多的奔波,孟太后结束了在江西的艰难日子,开始在越州安享晚年了。由于金军暂时无力南侵,孟太后过上了短暂的安定生活。
(七)清廉作典范,越州度余生
在越州期间,宋高宗赵构对她十分孝敬,生活上给予了关心和照顾,甚至孟太后睡觉时用的帷帐,作为皇帝的赵构也要亲自过问,地方上贡献给宋高宗赵构的新鲜水果,赵构不敢先吃,一定要先让孟太后吃了,然后自己才敢吃。
“虽帷帐皆亲视;或得时果,必先献太后,然后敢尝”。同上文
孟太后历经了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四个朝代,两废三起,屡遭打击,再加上在江西旅途中长期劳累,不幸积劳成疾。到达越州后,终于生病了。孟太后常常感觉到头晕目眩,手脚发麻,这种病可能是现在社会的高血压,但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没有人能诊断这种疾病。
孟太后病得很重,即使如此,孟太后还是关心人民的生活。她想到了在江西期间,给当地的人民带来了经济了的损失,于是她委托她的侄子、宁远军节度使孟忠厚,向朝廷提出,请求朝廷给她路过的地方,免除今年的税收。宰相范宗尹说:“已经同意免除夏税了,再不能免除秋税了,否则导致地方上财政短缺,贪官污吏暴敛于民的。”赵构听了后,伤心地说:“国家决不允许正规税收外,又额外加税,以及贪官污吏损害老百姓的利益。对贪污的罪犯,死刑和徒刑都不能减免。”
建炎四年十二月初十(公元1131年1月10日),这一天是孟太后的生日。南宋朝廷为孟太后举行了的生日宴会,喝酒期间,大家兴高采烈,问起了孟太后十六岁当皇后的事情,孟太后回答说:“我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当时什么也不懂,就做了皇后,当时也不知道皇宫中政治斗争会这么复杂。”接着,孟太后从容不迫地对赵构说:“我已经老了,幸运的是能同你们相聚在一起,应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向皇上陈述:高太后的圣贤,在古代的太后中少有的,但她遭到了奸臣的诬陷,虽然朝廷在前二年已经下诏为她辩明平反了,但是国史上还没有删除诬陷的内容,这样的历史怎么能让人相信?希望在我病死之前,皇帝能把段历史给以正确记载。”赵构听了后十分感慨,认为孟太后考虑事情十分周到,他立即派人重修了《神宗实录》、《哲宗实录》,其中一些不真实的内容得到了修改。
接着,在孟太后的影响下,司马光、苏轼、范纯仁等元祐党人在宋哲宗时被打到后,到此终于得到了平反昭雪。
南宋朝廷又下诏:将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元祐党人的后代,上报给朝廷,由朝廷给他们封官。有些人推恩未涉及的,允许他们自己陈述。
刘清菁是孟太后的冤家对头,孟太后在刘清菁这里吃尽了苦头,可是,孟太后没有记住这段冤情,对刘清菁没有丝毫的报复,相反采取以德报冤的方式。建炎年间,刘清菁的女儿秦国长公主,孟太后给予了生活上多方面的照顾。
宋哲宗的后妃们,到了宋高宗的时代,这些人基本上是无人照顾了,孟太后把她们收留在皇宫,生活上给予了照顾,这些人也是老有所靠了。在孟太后的努力下,北宋后期的党派之争就这样结束了,南宋初期的矛盾转到了团结一致,共同对付金军的入侵了。
这段时期的孟太后,生活上十分俭朴,待人十分谦虚,政治上非常谨慎。财政上供应她的仅仅只有一千缗钱的生活费,按照宋朝皇宫制度,皇后的生活待遇应该达到一万缗钱以上,孟太后远远低于这个数字。孟太后吃得十分简单,只是偶而也要喝点酒。宋高宗赵构认为越国的酒不好喝,建议喝别地的老酒,孟太后却让手下人拿钱去买,从来不沾公家和老百姓的的便宜。到南昌时,由于国家军粮紧张,孟太后还卖掉自己仅有的三千匹绢,购买了军粮。
当然,她也有心中不可抹去的痛。孟太后患了眩晕病后、有一个宫女自动推荐,用符咒给孟太后治病。孟太后想起了自己曾被诬陷的往事,说:“我是被诬陷用符咒而被废了皇后的,现在又听到了这个话了。这个宫女还能留在皇宫里?”立即派人把这个宫女请出了皇宫。
对待自己的亲人,孟太后更是严格地要求他们。她的亲侄子孟忠厚等人,孟太后特下诏告诫他:不能打听朝廷的大事,不能和朝廷中的权贵来往,平时不能到宰相和其他执政官家作客。按照宋朝的太后推恩制度,孟太后的亲属中有八十多人应当做官,但是孟太后没有向朝廷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也不允许亲属这样做。这些人在孟太后的生前都没有按规定做官。
有一次,孟忠厚的卫士、宣教郎范焘,以孟太后侄子的名义骚扰地方,孟忠厚知道后,十分生气,严厉地批评了范焘,并说:“范焘骚扰地方,应该扣除奖金。”范焘心怀不满,乘机诬陷孟太后,向宋高宗赵构上疏,说:“孟忠厚和孟太后养了宋钦宗的儿子,关在密室里,准备册立为皇帝,废除当今皇帝。”宋高宗赵构说:“我和隆祐皇太后的关系,是母子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怀疑的。范焘诬陷太后,哪有可能有这种事情?立即送给御史台给予惩罚。”赵构当即决定把范焘贬为潮州编管。
绍兴元年三月庚辰(公元1131年4月13日),年老体弱的孟太后,到越州(今浙江省绍兴市)后仅仅度过了八个月的安宁生活,终于抵抗不住病魔的折磨,病逝在越州的临时皇宫,享年五十五岁。(《续资治通鉴》记载孟太后死于绍兴元年三月,终年五十九岁,但根据元祐七年孟太后十六岁做皇后算起。至绍兴元年止,前后三十九年,因此孟太后死亡时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五十五岁,而不是五十九岁。)
宋高宗赵构在孟太后病危时,不分昼夜的服侍,连续几个晚上,睡觉时脱衣服的带子也没有解下,穿着衣服睡觉。宰相范宗尹在孟太后的宫殿里拜见宋高宗赵构。赵构伤心地哭了很长时间,最后对范宗尹说:“丧事应该办得隆重一些。”
孟太后逝死的第二天,赵构下诏说:“孟太后是哲宗、徽宗、钦宗和本朝四朝元老,我是她的第四代的皇位继承人,应该要穿双重的丧服。”
五月初,赵构下诏礼部,讨论孟太后册礼等大事。有人提出:“孟太后年轻时受到诬陷被废,至今还没有平反昭雪。虽然孟太后的皇后位置已经恢复了,但是没有正式进行召开平反大会以及在祭祀祖宗的庙上册告。”
赵构说:“太母在宋哲宗绍圣年间失位,父亲宋徽宗接位期间恢复皇后的位置。后来又被废于宋徽宗崇宁年间。这些事情都是大臣造成的,但天下人民不清楚,有些人就会评论二位皇帝的不是,这对前面二任皇帝的声誉不好。”
宰相范宗尹说:“太母的圣德,是人心所归的来源。自从陛下推崇孟太后的位号以后,海内外人士没有一个人认为是不恰当的。但是前面二次被废是奸臣章惇、蔡京造成的,大家都知道不是二位皇帝的过失。”
礼部员外郎王居正认为:“孟太后年轻时就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虽然在绍圣年间蒙冤受辱,退居在道观中,但是按照元祐三年五月的诏书,太上皇宋徽宗已经执行了皇太后的命令,恢复了皇后的地位,这是十分明显的事情。崇宁年间,由于宰相蔡京等人的擅政,违背了朝廷的礼节,下级废除上级,这样做应该是无效的。所以,孟太后的冤屈已经在元符年间(公元1198至1101年)平反了,而不应该按靖康年间(公元1126年)孟太后垂帘听政时算正式平反。因此只要向天下人民说明:有向太后为孟皇后发的平反诏书,以及崇宁年间(公元1102至1197年)奸臣诬陷孟皇后,废了孟皇后的真实情况,并且赵氏的宗庙奏告就可以了。册礼上不再需要讨论这个事情了。”为孟太后平反的事情决定下来后,大家商量给孟太后的谥号为:“昭慈献烈皇后。”
六月中旬,昭慈献烈皇后暂且安葬在会稽上皇村,陵园的规模和礼节,是按照孟太后垂帘听政时的形式。附近的宝山证慈禅院改名为泰宁寺,专门为孟太后供应香火,赐田十顷。又派都监巡检一人,卫兵一百人,专门负责保卫孟太后的坟墓。可以说,赵构对孟太后,竭尽了他的孝爱之道。
绍兴三年四月,赵构认为:孟太后的谥号还不能说明她一生的丰功伟绩,于是又加了一个“圣”字,改为昭慈圣献皇后。
结语
孟太后的一生,是曲折的一生。十六岁册立为皇后,二十岁又被废做了女道士,二十五岁又恢复为皇后,二十六岁又被废,重新回到了道观,做了道士。五十一岁垂帘听政,册立赵构为皇帝,建立了南宋皇朝。五十二岁粉碎了苗傅、刘正彦的军事政变。五十三岁至五十四岁躲避金军的攻击,流浪在江西赣州,五十四岁来到越州,五十五岁病死。可以说,孟太后一生屡受打击,但她以坚强的意志挺过了最痛苦的日子。孟皇后创建了南宋王朝,并粉碎了军事政变。她的一生,正如高太后册立她为皇后时所说的那样:“此人贤淑,可是福薄,哪一天国家有事变,必定此人当之。”
一个被赵宋皇室所遗弃的女人,竟拼尽全力扛起了王朝复兴的大旗!真的有些不可思议。这让人不由想起泰戈尔的那句诗——“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她的宽容、她的勇敢、她的坦荡、她的担当,是中华女性永远的骄傲!
宋昭慈孟太后紀
太后孟氏,洺州(今河北永年縣廣府鎮)人,父諱在,為閤門祗[zhī]侯。時哲宗方立,尚未有后,宣仁太后厯選世家女百餘入宮,后與焉。時年十六,太后及向太后皆愛之,教以女儀,諭執政曰:“孟氏女能執婦道,宜正位中宫。”帝御文德殿,册為皇后,詔畧曰:“鄒鲁華胄,流光储祉。”太后語帝曰:“得賢內助,非細事也。”既而歎曰:“斯人賢淑,惜福薄耳,異日國有事變,必此人當之。”后立。
後生女有疾,后姊颇知醫,并習符水之術,出入禁中,欲為后女禱祀,后驚曰:“姊不知宫中禁嚴,非外間比也!”及帝入宫,明告以故。帝曰:“此人情之常耳。”遂焚符帝前,而劉婕妤恃寵驕恣,后閣中陳迎兒等,皆與忿争。宦者郝随黨附婕妤,乘隙構成大獄,而章惇欲誣宣仁,有廢立計,以后逮事宣仁,乃合謀廢后,為華陽教主—玉清妙靜仙師,法名“冲真”,出后瑶華宫,后處之泰然。帝後旋悔,常自詫曰:“章惇[dūn]誤我。”
帝崩,徽宗繼立,尊后為“元祐太后”,後以避后祖“元”諱,改稱“隆祐皇后”。蔡京擅政,郝随復諷京稱:“嫂叔不可並居。”罷“元祐太后”之號,復退居瑶華宫,後金人圍汴梁,后宮火,出居兄子忠厚私第,城破,金人盡遷二帝及太后、皇后、妃嬪等北去,獨后以廢居獲免。
金人冊立張邦昌為帝,邦昌用吕好問言,尊后為“宋太后”,入御延福宫,垂簾聽政。后聞康王在濟,乃遣忠厚及尚書左右丞馮澥、李回持手書,奉迎康王嗣統,康王即位應天府,后即日於東京撤簾。後高宗迎后居臨安,扈從統制苗傅、劉正彦作亂劫帝,傳位於皇子魏國公,请太后臨朝。太后諭傅等曰:“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fǔ],更祖宗法度,童貫用兵起邊釁[xìn],所以招致金人,養成今日之禍,豈關今上皇帝事?”傅等固請,必欲太后為天下主,秦王子為帝。后力拒曰:“今强敵在前,吾以一婦人,抱三歲兒,决事何以令天下?敵國聞之,豈不轉加輕侮?”傅等不從后顾。
僕射[yè]朱勝非曰:“今日正须大臣果决,相公可無一言。”勝非還白帝:“姑從其請。以需後圖。”帝乃作詔,禪位皇子,而請太后同聽政。朱勝非奏太后垂簾,须二人同對,此承平故事,今日事機须密奏者,乞許臣僚獨對。而日引傅黨二人,上殿以弭[mǐ]其疑,太后語帝曰:“賴用此人,若江(伯彦)、黄(潜善)在位,事已狼藉矣。”禪詔至平江,張浚、韓世忠舉兵討傅等,世忠妻梁氏在傅军中,勝非以計脱之。太后召見,勉令世忠速來,以清巖[yán]陛,梁氏疾入世忠軍,諭太后旨,浚及世忠兵迫臨安。
傅等乃奉帝復位,太后喜曰:“吾责塞矣。”太后聞张浚、世忠忠義,欲一見之。帝為召至禁中,太后慰諭再三。
及金兀术至臨安,太后避兵虔州(今赣州),舟過落星寺,群舟皆覆,惟太后舟無恙。帝謂輔臣曰:“太后愛朕,不啻[chì]己出,今遠在數千里外,兵馬驚擾,當亟[jí]奉迎,以惬[qiè]朕朝夕慕念之意。”
宣教郎范燾與忠厚有憾,誣與太后密養欽宗子。帝曰:“朕與太后如母子,安得有此?”即治其罪。
太后生辰置酒宫中,謂帝曰:“宣仁太后之賢,古今母后未有其比,昔奸臣肆為誣謗,雖嘗下詔明辨,而國史尚未删定,豈足傳信?将来吾意在天之靈,不能無望於帝!”帝悚[sǒng]然,命范冲直史館修仁宗、哲宗實錄。
紹興元年,太后崩,年五十有九,詔權攢[cuán]於會稽之上鳳村。上尊號曰:“昭慈圣獻皇太后”。 后性節儉謙謹,群臣奏上太皇太后號,不許。戒外戚無得與聞國政、通貴近、至私第謁見宰執。其以恩澤當得官者,近八十員。后未嘗陳请,皆出自帝意焉!
《宋史·列传二》
哲宗昭慈圣献孟皇后,洺州人,眉州防御使、马军都虞候、赠太尉元之孙女也。
初,哲宗既长,宣仁高太后历选世家女百余入宫。后年十六,宣仁及钦圣向太后皆爱之,教以女仪。元祐七年,谕宰执:「孟氏子能执妇礼,宜正位中宫。」命学士草制。又以近世礼仪简略,诏翰林、台谏、给舍与礼官议册后六礼以进。至是,命尚书左仆射吕大防摄太尉,充奉迎使,同知枢密院韩忠彦摄司徒副之;尚书左丞苏颂摄太尉,充发策使,签书枢密院事王岩叟摄司徒副之;尚书右丞苏辙摄太尉,充告期使,皇叔祖同知大宗正事宗景摄宗正卿副之;皇伯祖判大宗正事高密郡王宗晟摄太尉,充纳成使,翰林学士范百禄摄宗正卿副之;吏部尚书王存摄太尉,充纳吉使,权户部尚书刘奉世摄宗正卿副之;翰林学士梁焘摄太尉,充纳采、问名使,御史中丞郑雍摄宗正卿副之。帝亲御文德殿册为皇后。宣仁太后语帝曰:「得贤内助,非细事也。」进后父閤门祗候在为宗仪使、荣州刺史,母王氏华原郡君。
久之,刘婕妤有宠。绍圣三年,后朝景灵宫,讫事,就坐,诸嫔御立侍,刘独背立帘下,后閤中陈迎儿呵之,不顾,閤中皆忿。冬至日,会朝钦圣太后于隆祐宫,后御坐未髹金饰,宫中之制,惟后得之。婕妤在他坐,有愠色,从者为易坐,制与后等。众弗能平,因传唱曰:「皇太后出!」后起立,刘亦起,寻各复其所,或已撤婕妤坐,遂仆于地。怼不复朝,泣诉于帝。内侍郝随谓婕妤曰:「毋以此戚戚,愿为大家早生子,此坐正当为婕妤有也。」
会后女福庆公主疾,后有姊颇知医,尝已后危疾,以故出入禁掖。公主药弗效,持道家治病符水入治。后惊曰:「姊宁知宫中禁严,与外间异邪?」令左右藏之;俟帝至,具言其故。帝曰:「此人之常情耳。」后即艺符于帝前。宫禁相汀传,厌魅之端作矣。未几,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尼法端与供奉官王坚为后祷祠。事闻,诏入内押班梁从政、管当御药院苏珪,即皇城司鞫之,捕逮宦者、宫妾几三十人,搒掠备至,肢体毁折,至有断舌者。狱成,命侍御史董敦逸覆录,罪人过庭下,气息仅属,无一人能出声者。敦逸秉笔疑未下,郝随等以言胁之。敦逸畏祸及己,乃以奏牍上。诏废后,出居瑶华宫,号华阳教主、玉清妙静仙师,法名冲真。
初,章惇诬宣仁后有废立计,以后逮事宣仁,惇又阴附刘贤妃,欲请建为后,遂与郝随构成是狱,天下冤之。敦逸奏言:「中宫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下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后也;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后也。」且言:「尝覆录狱事,恐得罪天下后世。」帝曰:「敦逸不可更在言路。」曾布曰:「陛下本以皇城狱出于近习推治,故命敦逸录问,今乃贬录问官,何以取信中外?」乃止。帝久亦悔之,曰:「章惇误我。」
元符末,钦圣太后将复后位,适有布衣上书,以后为言者,即命以官;于是诏后还内,号元祐皇后,时刘号元符皇后故也。崇宁初,郝随讽蔡京再废后,昌州判官冯澥上书言后不得复。台臣钱遹、石豫、左肤等连章论韩忠彦等信一布衣狂言,复己废之后,以掠虚美,望断以大义。蔡京与执政许将、温益、赵挺之、张商英皆主其说。徽宗从之,诏依绍圣诏旨,复居瑶华宫,加赐希微元通知和妙静仙师。
靖康初,瑶华宫火,徙居延宁宫;又火,出居相国寺前之私第。金人围汴,钦宗与近臣议再复后,尊为元祐太后。诏未下而京城陷。时六宫有位号者皆北迁,后以废独存。张邦昌僭位尊号为宋太后,迎居延福宫,受百官朝。胡舜陟、马伸又言,政事当取后旨。邦昌乃复上尊号元祐皇后,迎入禁中,垂帘听政。
后闻康王在济,遣尚书左右丞冯澥、李回及兄子忠厚持书奉迎。命副都指挥使郭仲荀将所部扈卫,又命御营前军统制张俊逆于道。寻降手书,播告天下。王至南京,后遣宗室士亻褭及内侍邵成章奉圭宝、乘舆、服御迎,王即皇帝位,改元,后以是日撤帘,尊后为元祐太后。尚书省言,「元」字犯后祖名,请易以所居宫名,遂称隆祐太后。
上将幸扬州,命仲荀卫太后先行,驻扬州州治。会张浚请先定六宫所居地,遂诏忠厚奉太后幸杭州,以苗傅为扈从统制。逾年,傅与刘正彦作乱,请太后听政。又请立皇子。太后谕之曰:「自蔡京、王黼更祖宗法,童贯起边事,致国家祸乱。今皇帝无失德,止为黄潜善、汪伯彦所误,皆已逐矣。」傅等言必立皇太子,太后曰:「今强敌在外,我以妇人抱三岁小儿听政,将何以令天下?」傅等泣请,太后力拒之。帝闻事急,诏禅位元子,太后垂帘听政。朱胜非请令臣僚得独对论机事,仍日引傅党一人上殿,以释其疑。太后从之,每见傅等,曲加慰抚,傅等皆喜。韩世忠妻梁氏在傅军中,胜非以计脱之,太后召见,勉令世忠速来,以清岩陛。梁氏驰入世忠军,谕太后意。世忠等遂引兵至,逆党惧。朱胜非等诱以复辟,命王世修草状进呈。太后喜曰:「吾责塞矣。」再以手札趣帝还宫,即欲撤帘。帝令胜非请太后一出御殿,乃命撤帘。是日,上皇太后尊号。
太后闻张浚忠义,欲一见之,帝为召浚至禁中。承议郎冯楫尝贻书苗傅劝复辟,上未之知,太后白其事,楫得迁秩。
帝幸建康,命签书枢密院事郑珏卫太后继发,比至,帝率群臣迎于郊。会防秋迫,命刘宁止制置江、浙,卫太后往洪州,百司非预军事者悉从。仍命滕康、刘珏权知三省枢密院事从行,凡四方奏谳、吏部差注、举辟、功赏之类,皆隶焉。复命四厢都指挥使杨惟忠,将兵万人卫从。帝虑敌人来侵,密谕康、珏缓急取太后旨,便宜以行。过落星寺,舟覆,宫人溺死者十数,惟太后舟无虞。
既至洪州,议者言:「金人自蕲、黄渡江,陆行二百余里,即到洪州。」帝忧之,命刘光世屯江州。光世不为备,金人遂自大冶县径趣洪州。康、珏奉太后行,次吉州。金人追急,太后乘舟夜行。质明,至太和县,舟人景信反,杨惟忠兵溃,失宫人一百六十,康、珏俱遁,兵卫不满百,遂往虔州。太后及潘妃以农夫肩舆而行。帝虑太后径入闽、广,遣使历询后所在,及知在虔州,遂命中书舍人李正民来朝谒。
时虔州府库皆空,卫军所给,惟得沙钱,市买不售,与百姓交斗,纵火肆掠。土豪陈新率众围城,康、珏、惟忠弗能禁。惟忠步将胡友自外引兵破新于城下,新乃去。帝闻,罢康、珏,命卢益、李回代之。谕辅臣曰:「朕初不识太后,自迎至南京,爱朕不啻己出。今在数千里外,兵马惊扰,当亟奉迎,以惬朕朝夕慕念之意。」遂遣御营司都统辛企宗、带御器械潘永思迎归。太后至越,帝亲迎于行宫门外,遍问所过守臣治状。
入宫禁中,尝微苦风眩。有宫人自言善符呪,疾良已。太后惊曰:「仁吾岂敢复闻此语耶!」立命出之。太后生辰,置酒宫中,从容谓帝曰:「宣仁太后之贤,古今母后未有其比。昔奸臣肆为谤诬,虽尝下诏明辨,而国史尚未删定,岂足传信?吾意在天之灵,不无望于帝也。」帝闻之悚然。后乃更修《神宗》、《哲宗实录》,始得其正,而奸臣情状益著。
帝事太后极孝,虽帷帐皆亲视;或得时果,必先献太后,然后敢尝。宣教郎范焘与忠厚有憾,诬与太后密养钦宗子。帝曰:「朕于太后如母子,安得有此。」即治其罪。绍兴五年春,患风疾,帝旦暮不离左右,衣弗解带者连夕。
四月,崩于行宫之西殿,年五十九。遗命择地攒殡,俟军事宁,归葬园陵。帝诏曰:「朕以继体之重,当从重服,凡丧祭用母后临朝礼。」上尊号曰昭慈献烈皇太后,推恩外家凡五十人。殡于会稽上皇村,附神主于哲宗室,位在昭怀皇后上。三年,改谥昭慈圣献。
后性节俭谦谨,有司月供千缗而止。幸南昌,斥卖私绢三千匹充费。寻诏文书应奏者避后父名,不许;群臣请上太皇太后号,亦不许。忠厚直显谟阁,台谏、给舍交章论列,后闻,即令易武,命学士院降诏,戒敕忠厚等不得预闻朝政、通贵近、至私第谒见宰执。以恩泽当得官者近八十员,后未尝陈请。
初,后受册日,宣仁太后叹曰:「斯人贤淑,惜福薄耳!异日国有事变,必此人当之。」后皆如所云。
《续资治通鉴长编》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472,《立孟元孙女为皇后诏》:哲宗元祐七年……二月乙卯,太皇太后始宣谕云:"近选得九家十女,惟孟家女最可,但长三岁,然颜殊未及。"……..及是月甲寅,太皇太后又宣谕:“孟家女入内能执妇礼,可降制立为皇后。”(四月初二)手书曰:“吾近以皇帝年长,中宫未建,尽选诸臣之家,参求贤德。故马军都虞候、赠太尉孟元孙女,阀阅之后,以礼自持,天姿端靖,雅合法相,宜立为皇后。付学士院降制施行,其他典礼并依已降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