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7日，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先后签署《关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宪法的修改和补充》法律和《关于将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首都努尔苏丹市更名为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首都阿斯塔纳市》的总统令，将首都重新命名为阿斯塔纳（Astana）。
在9月16日，哈萨克斯坦议会上下两院召开联席会议，审议并通过了宪法修正案。此次通过的宪法修正案中，除了将总统任期调整为7年且不得连任等重要内容之外，还有一个条款特别引发哈萨克斯坦社会关注，这就是首都的名字将由“努尔苏丹”改回旧称“阿斯塔纳”。
这是托卡耶夫自2019年出任总统以来，第二次更改首都名称。
2019年3月，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签署总统令，将首都名称由“阿斯塔纳”变更为“努尔苏丹”（Nur Sultan）。以纪念该国首任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注：纳扎尔巴耶夫的全名为努尔苏丹·阿比舍维奇·纳扎尔巴耶夫）。然而仅3年半之后，托卡耶夫将努尔苏丹又改回了阿斯塔纳。
有意思的是，当初建议将首都由阿斯塔纳改名为努尔苏丹的是托卡耶夫，以向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献媚；现在将首都重新命名为阿斯塔纳的还是托卡耶夫，以和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切割。
▲ 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左）与现总统托卡耶夫。
从阿斯塔纳回到阿斯塔纳，这3年半发生了什么？
从阿拉木图到阿斯塔纳
阿斯塔纳并非哈萨克斯坦的首个首都。
1991年苏联解体，独立后的哈萨克斯坦将首都定在阿拉木图（Almaty），这个城市此前数十年来一直是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首府。
阿拉木图是哈萨克斯坦最大的城市，早年因盛产苹果也被称为“苹果城”。然而，阿拉木图位于哈萨克斯坦东南边境地区，人口密度过大，逐渐难以满足哈萨克斯坦的发展需求。
1994年，哈萨克斯坦决定迁都。1997年，时任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将首都从阿拉木图迁至中北部地区的阿克莫拉，宣布阿克莫拉为哈萨克斯坦“永久性首都”。
1998年，阿克莫拉（哈萨克语中意为“白色坟墓”）更名为阿斯塔纳（哈萨克语中意为“首都”），阿斯塔纳成为国际公认的哈萨克斯坦首都。1999年7月16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阿斯塔纳“和平之城”的称号。
阿斯塔纳位于伊西姆河旁边。这座城市始建于1830年，历史上曾先后被称为“阿克莫林斯克”“切利诺格勒”和“阿克莫拉”。
纳扎尔巴耶夫迁都的举动曾遭到质疑，因为阿斯塔纳位于北部平原地区，属于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冬季漫长、寒冷、少雪，气温可低至零下51摄氏度。不过，纳扎尔巴耶夫当时表示，他希望新首都更靠近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地理中心。
此后几十年间，阿斯塔纳逐渐发展为哈萨克斯坦第二大城市，目前人口已超过120万，仅次于阿拉木图。
从阿斯塔纳到阿斯塔纳
阿斯塔纳作为哈萨克斯坦“永久性首都”的地位没有改变，但近几年来，这个城市几经更名。
2019年3月，时任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出人意料突然宣布辞职，作为上院议长的托卡耶夫接任，成为该国独立后的第二位总统。
上台第一件事，托卡耶夫就提议，将首都阿斯塔纳更名为努尔苏丹，以纪念首任总统、民族领袖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
据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时报》报道，这一举动遭到一些民众和专家批评。许多人指出，阿斯塔纳在过去几十年间已经塑造了良好的城市品牌，“阿斯塔纳自行车队”、“阿斯塔纳航空”等都在国际上享有盛名，此时更名将损害城市品牌。此外，据统计，首都改名共耗费了3000万坚戈（哈萨克斯坦货币，约合6.3万美元）。
努尔苏丹作为首都的名称持续了三年半。
有专家认为，托卡耶夫将首都名称由努尔苏丹改回阿斯塔纳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某种程度上凸显了其“去纳扎尔巴耶夫”的意愿。
半岛电视台报道称，纳扎尔巴耶夫虽然于2019年3月辞去总统之位，但他对哈萨克斯坦执政党“阿玛纳特党”（前身为“祖国之光”党）以及该国安全委员会仍保持着强大的影响力。
当地时间2022年1月5日，哈萨克斯坦首都努尔苏丹，总统府附近安保升级。
2022年1月，哈萨克斯坦因天然气价格上涨引发大规模抗议，随后抗议演变为骚乱，超过200人死亡。半岛电视台称，此次骚乱某种程度上和外界对纳扎尔巴耶夫的不满有关。随后，托卡耶夫取消了纳扎尔巴耶夫的相关职务，并宣布将进行政治改革。
2022年1月的骚乱过后，托卡耶夫的执政地位已经得到巩固，此次首都再次改名其实也是和纳扎尔巴耶夫的一种“切割”。托卡耶夫提出进行政治改革，他本人甚至辞去执政党党主席一职，显示了他推进改革的决心。
2022年6月5日，哈萨克斯坦举行了宪法修正案全民公决投票，该宪法修正案涉及对现行宪法的35处修订和补充，内容涉及总统权限、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的法定地位和国家政治体制建设等。结果显示，77.18%的民众支持。
托卡耶夫顺应民意改回首都旧称
阿斯塔纳可谓是一座与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个人息息相关的城市。为了体现纳扎尔巴耶夫对首都发展的功勋，人们将纳扎尔巴耶夫的生日7月6日确定为首都日，每年都举行盛大的庆典。2019年3月，纳扎尔巴耶夫主动提前辞职，将政权交给现任总统托卡耶夫。为表彰首任总统对首都和国家发展的丰功伟绩，托卡耶夫立即发布总统令，宣布首都更名为纳扎尔巴耶夫的名字努尔苏丹。
然而，随着石油等国际能源原料价格的下跌，哈萨克斯坦近年来经济和社会发展也开始遇困。2020年，新冠疫情对哈社会经济再次构成重大打击。在纳扎尔巴耶夫多年执政中，官僚体系中存在一些较为明显的贪腐现象，哈萨克斯坦也形成了一些经济寡头势力，这导致哈社会贫富差距日益明显。随着工作和生活的日益艰难，民众对纳扎尔巴耶夫个人的不满情绪日益上升，对首都更名为努尔苏丹存在较大的反对意见。
2022年初，哈萨克斯坦爆发了严重的社会暴乱，一些地方的抗议人群甚至推倒了纳扎尔巴耶夫的塑像。此后社会民众要求首都改回阿斯塔纳旧称的呼吁此起彼伏。在这种情况下，现总统托卡耶夫只能顺应民意，于日前在修宪提案中加入首都再次更名的提议。哈萨克斯坦议会很快一致通过了总统的修宪提案，首都的名字再次恢复为阿斯塔纳。承载着时代和社会变迁的首都更名历史，终于暂告一段落。
世界第二冷都原意“白色坟墓之地”
哈萨克斯坦首都坐落于哈萨克斯坦北部的伊希姆河畔，是世界上第二寒冷的首都（最寒冷的首都是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历史上曾几度更名，这背后折射出这块土地的历史变迁。
1832年，沙俄帝国的哥萨克在伊希姆河畔的荒芜之地上建立起一座堡垒。这里气候和自然条件恶劣，冬季长达半年以上，冬天严寒和暴风雪肆虐，夏天沼泽蚊虫盛行。此地因此得名为阿克莫林斯克——“阿克莫林（拉）”在哈萨克语中是“白色坟墓”之意，“斯克”在俄语中是“……之地”的意思。在沙俄和苏联早期，这里曾因恶劣的生存环境成为罪犯的流放之地。1961年，在赫鲁晓夫积极推动苏联农业改革的热潮中，阿克莫林斯克这块荒芜之地得到开垦，并随之更名为采利诺格勒（切利诺格勒），在俄语中“处女地之城”。
1997年哈萨克斯坦将首都从阿拉木图迁至此处，次年正式更名为“阿斯塔纳”。2019年，托卡耶夫在就任总统后将哈首都名称由“阿斯塔纳”变更为“努尔苏丹”。
▲ 阿斯塔纳城景。
纳扎尔巴耶夫坚持迁都改善哈北部地区发展
1991年底，哈萨克斯坦成为独立国家。为体现主权独立，1992年哈萨克斯坦将采利诺格勒更名为历史旧称阿克莫拉。
哈萨克斯坦独立后由于原首都阿拉木图发展空间受限，且北部地区严重俄罗斯化等原因，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决心将首都迁至北部的阿克莫拉。1994年7月6日，纳扎尔巴耶夫借生日之机，利用个人威望，“哄骗”国会议员们通过将首都搬迁至阿克莫拉的决定。当时哈萨克斯坦尚未走出苏联解体后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困境，没有人相信纳扎尔巴耶夫真的会把首都从温暖繁华的阿拉木图搬迁到阿克莫拉这个堪称苦寒之地的小城，只是把这当成总统一时的异想天开。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随后纳扎尔巴耶夫竟然真的不断飞赴阿克莫拉，开始亲自考察、设计起这座新都来。1997年，纳扎尔巴耶夫发布总统令，宣布阿克莫拉为首都，并正式拉开首都的搬迁工作；1998年，阿克莫拉更名为阿斯塔纳（哈萨克语为“首都”之意）。此后，随着世界石油价格的不断上涨，哈萨克斯坦经济发展也日益繁荣。在纳扎尔巴耶夫的坚定意志下，新都阿斯塔纳不断发展壮大，带动了荒凉的哈萨克斯坦北部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极大地改变了哈萨克斯坦的政治、经济、社会和人口发展趋势。
如果有机会考察阿斯塔纳就会发现，如今的阿斯塔纳一座座带有奇思妙想形态各异的新式建筑林立，一座座横跨伊希姆河的大桥美轮美奂，一个个新建居民小区整洁舒适，一个个绿树成荫的公园遍布便民休闲设施。如今的阿斯塔纳已发展成为哈萨克斯坦仅有的人口超百万的三座主要城市之一，成为哈萨克斯坦真正的政治和经济文化中心，成为中亚乃至独联体地区罕见的充满活力的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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