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面临情绪识别障碍。最新研究显示,我们对身体的感知和对情绪的认知之间,存在一种重要联系。
斯蒂芬结过两次婚。两个婚礼日,说过两遍“我愿意”。然而,没有哪一次婚姻,也没有任何一场恋爱,给他留下过幸福的回忆。
16岁那年,他在上护理预科时遇到第一任妻子。六年后,两人结婚。这场婚姻持续了三年。他说,她从始至终都不适合他。近二十年后的2009年,他通过一家约会网站,遇到了第二任妻子。他奋不顾身地投入恋爱,第二年,在双方家人的见证下,他们在英国谢菲尔德的婚姻登记处结婚,并开始在那儿生活。
他摆出微笑,配合婚礼照片的拍摄,因为他知道,那是人之常情。但他说,“站在内心感受的角度,我出于必要而作出的那些情感回应,感觉都像是假的。我大多数的反应都是后天习得的反应。跟大家一起乐呵呵的时候,我感觉像在说谎、在演戏。也确实如此,那就是说谎。”
幸福感并非困扰斯蒂芬的唯一情感。激动、羞耻、恶心、期待乃至爱意……他都感受不到。“我会有所感觉,但辨别不出它是什么感觉。”只有两种情感为他所熟悉,那就是恐惧和愤怒。
如此严重的情绪障碍有时涉及自闭症和心理变态,但这两种斯蒂芬都没有。去年,51岁的他终于得知,他所患的是一种罕见症状,名为“述情障碍”(alexithymia)。
述情障碍(alexitymia)又译作“情感表达不能”或“情感难言症”,它并非一种独立的精神疾病,可为一种人格特征,也可为某些躯体或精神疾病时较常见到的心理特点,或为其继发症状。述情障碍患者不能适当地表达情绪、缺少幻想,普遍存在于心身疾病、神经症和各种心理障碍的患者中。犹豫述情障碍者对情绪变化的领悟能力差,心理治疗反应不佳,常给治疗带来不利影响。述情障碍可能发生于很多疾病患者中,如冠心病、类风湿关节炎、偏头痛等;与心理因素有关的消化道疾病、皮肤病等。此外,精神障碍如神经症、精神性疼痛等。
什么是“述情障碍”
斯蒂芬第一次接触到“述情障碍”这一概念,是在苏·格哈特(Sue Gerhardt)的《爱的重要性》(Why Love Matters)一书中。“我在接受治疗时提起了它。然后,我们就开始讨论我的述情障碍问题。很显然,描述情绪的词我都知道。但能否跟相应的情绪对上,这又是另一回事……我以为,我就是不擅长讨论自己的感受,以及情感之类。但经过一年的治疗,我渐渐明白,当我讨论情感时,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讨论的是什么。”
虽然名为“述情障碍”,但患者真正的问题不是情感描述无能,而是缺乏情感本身。尽管如此,也并非所有述情障碍者的体验都相同。有些人的情绪库中缺乏某些情绪,或有一些情绪失真。有的人能感觉到情绪产生,但不知是何种情绪,也许将忐忑不安解读为饥饿导致的腹痛。
令人意外的是,虽然这种症状鲜为人知,但研究显示,大约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落入述情障碍的范畴。新研究正在揭示其症结所在,它不仅有望为各类情绪障碍找到新奇疗法,而且还将解释一般人是如何感受情绪的。
“述情障碍“一词最早出现于1972年出版的一本书,其来源可以在弗洛伊德学派的心理动力学文献中找到。如今,大多数学院派心理学家已不再青睐弗洛伊德学派的理念,牛津大学心理学教授杰夫·博尔德(Geoff Bird)说,“我无意轻慢这些传统,不过在认知、神经、实验领域,已经没什么人真的热衷于弗洛伊德了。”
但当博尔德看到有关述情障碍的描述时,他觉得还挺有意思。“说实话,挺不可思议的。”对大多数人而言,“情绪不太激烈时,你会不太确定自己的感受,但情绪一激烈,你就知道它是什么了。”不过,不知为何,有的人就是无法判断。
自闭症和述情障碍
步入学术生涯之初,博尔德研究的是自闭症谱系障碍、同理心和情感意识。这些使他对述情障碍产生了兴趣,并在该领域开展研究。其中最早的一项研究,是用一份20个项目的检查清单,将述情障碍与同理心缺乏关联起来。如果你无法像常人一样感受自己的情感,那你自然也就无法同情他人的感受。
但促使博尔德研究述情障碍的真正缘由,是他与自闭症人群的接触。“人们有一种观念,认为自闭症患者没有同理心。这是胡说八道。你一见自闭症患者就明白了。”
在一个系列的研究中,博尔德发现,自闭症人群中,大约一半人存在述情障碍——存在情感与同理心障碍的是这部分人,其余则不然。换言之,情感类障碍为述情障碍患者所固有,与自闭症没有必然联系。
博尔德正在积极宣扬这一观念。谈到一位自闭症研究的志愿者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情,这位自闭症患者不存在述情障碍。“有个可爱的小伙子,智商高得都测不到值——厉害到这种程度。他找不到长期工作,但报名去一家护理院做志愿者,因为他想用自己的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院方却说,‘噢,因为你被确诊患有自闭症,你没有同理心,所以不能照看老年人。’这太荒唐了。”
自此,博尔德开展了一系列研究,探索自闭症语境外的述情障碍。比如他发现,述情障碍患者可以识别人脸,也可以分辨照片里的人是在微笑还是皱眉。“但有几个严重的患者,他们虽然能区分微笑和皱眉,但不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这就比较奇怪了。”
在博尔德遇到的述情障碍者中,很多人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不太一样;也有人很早就自己发觉了。“我猜,这有点像是色盲,别人老说这个红那个蓝,于是你渐渐意识到,你错过了某种人类体验。”
除了完善述情障碍的描述之外,博尔德和同事们还深挖了述情障碍的含义,找出其中的循环论证——斯蒂芬存在情感问题,因为他有述情障碍,而述情障碍的特征又是情感问题——并将这种论证彻底驳倒。
“广泛性内感缺陷”
某些情况下,比如告诉某人“我爱你”时,斯蒂芬能从理论上作出判断,知道那是高度情绪化的,并能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我感觉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但对我来说,这种感受每每让我害怕。我不知道如何反应。我要么想逃跑,要么想以激烈的言辞对抗。”
恐惧和愤怒——以及困惑——这些他能理解。“其他感觉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就是觉得‘呃……不舒服,不太对劲。’”
丽贝卡·布鲁尔(Rebecca Bewer)曾是博尔德的学生,现任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的讲师。她认为,这说得通。“述情障碍者通常知道他们在经历某种情绪,但不知道是何种情绪。”她分析道。“这就意味着,他们依然会抑郁,或许是因为他们无法区分不同的负面情绪,也难以辨认积极情绪。与焦虑感类似,人们体会到一种心跳加速的情绪反应——也许是激动使然——但不清楚该如何解读,于是对身体的变化惊慌失措。”
察觉身体内部变化的能力——从心跳加速到血流转移,从尿急到肺部扩张,这些被称为“内感”,是你对自身内部状态的感知。
不同的情感对应不同的身体变化。比如愤怒时,心跳加快,血涌到脸部,拳头紧攥。恐惧时,心跳也会加快,但脸部失血变白。人们通常认为,这些改变并不专属于某种情感,情境也很重要:如果看到蜘蛛时,你心跳加快,你会知道这是恐惧,而不是性兴奋。
博尔德、布鲁尔等人发现,述情障碍者在产生、察觉或解读身体内部的变化时,能力存在欠缺,或是完全缺失。这些人的智商处在正常范围内,他们像其他任何人一样知道,自己心跳加速是因为看到蜘蛛,而不是其他原因。但是,要么他们的脑部没有触发相应的身体变化,形成情绪体验,要么是其他脑区无法适当地读取这些信号。
2016年,博尔德、布鲁尔和伦敦城市大学的理查德·库克(Richard Cook)联手,发表了一份研究论文,将述情障碍描述为“广泛性内感缺陷”。它为这些人群的情感问题提供了一个解释,但实际上也是一份宣言,提出这样一种观念:人对各种身体信号的知觉对于情绪体验来说非常重要。
在日常用语中,这种观念就已得到表达:道歉要真诚,就得说“真心感到”(heartfelt)。要是真爱某人,就得说“全心全意”(all your heart)。盛怒之时,血脉就会偾张(blood boils)。焦虑时,心里会七上八下(butterflies in your stomach,据信是血液流出消化系统所致)。
心理变态与述情障碍
也许大多数人都不太熟悉述情障碍,但涉及情绪淡漠和缺乏同理心的,还有另一种障碍,我们对它的兴趣甚至超过了对它的厌恶,这便是“心理变态”。我们能否通过理解心理变态,来更好地理解述情障碍?
心理变态的本质仍然在争论中,但心理学家通常有一个共识,认为心理变态的众多特征中,包含了这么几个:同理心或愧疚感缺乏,情绪表浅,表现出反社会行为——即待人不善,有时还会参与犯罪。
当然,也有人提出,有些心理变态患者之所以折磨或谋杀他人,是因为他们不能合理地处理情绪——比如,他们感受不到恐惧,因而也不能识别他人的恐惧。
在荷兰,如果罪犯被查出患有与犯罪行为相关的心理疾病,就只须承担部分责任。也许只在普通监狱中关上几年,他们就会被送去有安保措施的治疗中心,或直接送去治疗。
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研究员丽克·南杰斯(Lieke Nentjes)决定对这些治疗中心和监狱里的罪犯进行评估,看看他们心理变态的程度究竟如何,了解他们的生活——幼年的教养,犯罪行为,并评估他们的内感能力。
“研究心理变态时,情绪——或者更确切地说,情绪的缺乏,是非常核心的部分。”她说,“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心理变态罪犯对自己的身体比较麻木?”
在访谈过程中,南杰斯提出了一些问题,试探他们的同理心水平,以及他们对犯下的罪行有多悔恨。“有的人毫不隐瞒,直接说‘我不关心’。”南杰斯说,“还有的心理变态者会说,‘噢,但是我很有同理心。’他们学会了准确描述感受的词,会谈论对于他人的同情心、同理心——但你再看看他们犯下的罪行……”她没说下去。
“有研究发现,心理变态罪犯能够用语言描述情感,但缺乏对情感的内在体验。”她说。
对于病人能否察觉一系列身体信号,你很难作出评估。因此,在衡量内感敏感度时,最常用的指标是对心率的判断。有一项测试是,实验人员给定一段时间,也许是25秒,也许是50秒,让参与者数自己的心跳。大约10%的人善于数自己的心跳,5-10%的人很不擅长,余下的人介于两者之间。
在另一项测试中,实验人员给志愿者播放一连串哔哔声,这些声音要么与心跳同步,要么不同步。受试需要判断是哪种情况。在这类任务中,大约10%的普通人表现优秀,还有80%的人则根本判断不了。
南杰斯将心跳同步任务的设备带到采访室,测了75名罪犯。她发现了一种明确的相关性:罪犯越是反社会,其在数心跳任务中的表现就越差。这至少表明,心理变态患者中,不太擅长察觉身体信号的人,其感觉到的情感相对更少,因此也更缺乏对他人的同理心。
心理变态罪犯有时被划分为“白领”罪犯(罪行包括诈骗等非暴力犯罪)和暴力罪犯。在采访暴力罪犯的群体时,南杰斯发现了一个显著的共通之处,尤其是相对于白领罪犯:“那就是暴力罪犯幼时的家教——或者说家教的缺乏。情感虐待。性虐待。忽视。大量的身体上的虐待。甚至有人跟我说,情感对他们没什么用。成长过程中,他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恐惧。”
斯蒂芬小时候就遭受过极端的情感忽视。六岁那年,母亲故意在家中纵火。当时,她和斯蒂芬,还有斯蒂芬的弟弟妹妹都在家里。所幸出门上班的父亲发现没带午餐,转身回了趟家。
回首往事,斯蒂芬说,那时他的母亲显然有产后抑郁,但她没有接受治疗。“我什么都不懂,只是焦虑和担心。”纵火事件后,母亲被关进监狱。父亲是一名钢铁工人,经常倒班。“因为邻居的举报,社会服务部下了通知,如果父亲不把我们安置妥当,就把我们带走。父亲的兄弟姐妹中,没一个想要我和我弟,因为我们很讨人厌,老是惹麻烦,抢商店之类。于是我们进了福利院。”
童年余下的时光,斯蒂芬都进出于各个福利院。即便在那个时候,他所能记得的感受,也只有恐惧、愤怒和困惑。“圣诞节,生日,福利院的人会冷不丁关心我一下……我始终没有适应。我总觉得不舒服。身体里有一堆乱糟糟的情绪,我无法适当地解读,也无法恰当地回应。”
述情障碍通常与小时候受到的创伤与忽视有关,牛津大学的杰夫·博尔德说。针对双胞胎的研究显示,基因也是因素之一。另外,它也跟特定类型的脑损伤有关,尤其是接收内感信号的岛叶区域。
如何改变内感方式
丽贝卡·布鲁尔指出,斯蒂芬体会到的那种焦虑,在内感缺陷的人中很普遍。在苏塞克斯大学,身为精神病学和神经科学领域的专家,雨果·克里奇利(Hugo Critchley)和莎拉·加芬克尔(Sarah Garfinkel)正在寻找改变内感的方式,以期缓解焦虑。
加芬克尔提出了一种模型,将内感分为三个维度,此举得到了业内同行的好评。第一个维度是,观察内感信号(比如数心跳)的客观准确性。其次是主观报告——你感觉自己的判断有多准确。其三是元认知的准确性:对于你的判断实际上有多准确,你所了解的程度。
第三个维度非常重要,因为多项研究发现,比如在数心跳任务中,根据一个人自我感觉中的表现与实际表现之间的差距,我们可以预知他们的焦虑水平。苏塞克斯团队的研究员丽萨·夸特(Lisa Quadt)正在开展一项针对自闭症患者的临床测试,看能否通过弥合两者的差距,来缓解患者的焦虑。
在一项试点研究中,克里奇利、加芬克尔和理科硕士阿比盖尔·迈克拉纳肯(Abigail McLanachan)招募了一群学生,让他们接受六次训练。每次训练时,他们都先数一次心跳。志愿者静坐着,食指上松松地夹一个橡胶的脉搏血氧仪,然后报告数得的心跳数。迈克拉纳肯将结果向他们反馈,让他们清楚自己的准确度。
随后,迈克拉纳肯让他们跳几分钟的操,或在大楼外的陡坡上快走一会儿——只要能加快心率,使心跳更容易觉察。(“因为有的人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我就不能。”夸特解释说。)之后,这些学生回到实验室,重复相同的任务,并跟之前一样,每次都会得到结果反馈。
虽然这只是针对普通学生的试点研究,但三周过后,受试者三个维度的内感指标,其准确性都有所上升,而且,他们报告的焦虑度也下降了约10%。
在主要的临床试验中,被确诊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的志愿者需要完成同样的任务,但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都在功能性核磁共振仪内完成。这样,研究团队就能监测岛叶内(接收心率数据的区域)的活动,并观察这些活动的改变对杏仁核和前额皮质有何影响。(杏仁核能检测到威胁,前额皮质可以判断潜在威胁是否真实存在,以及是否应该焦虑。)克里奇利说,他们的预期,是看到这两个区域之间的联系增强,之前有研究显示,这种增强与焦虑感减弱有关。
与此同时,牛津大学的杰夫·博尔德想深入探讨另一种概念:述情障碍者存在两种不同类型。一种人不会产生足够的身体信号,因而无法形成相应的情绪体验,所以他们不太可能受益于苏塞克斯团队的那种训练。另一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身体感受,只是脑部不会以特定方式处理这些信号。第二个群体(斯蒂芬就在其列)可能更容易受益。
博尔德强调,述情障碍者难以理解情感,但这不等于他们不关心他人。“大部分情况下,若身边有人处于消极状态,述情障碍者是可以意识到的,并因此感到不安。问题在于,他们无法判断他人是何种感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或是如何缓解自己的不安。我觉得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这是述情障碍和心理变态的不同之处。”
斯蒂芬说,他就是如此。从理论上说,要是有什么情绪训练的方法,他肯定乐于学习。他说,“我有很多有关情绪和感受的书,但都没什么用,因为它们没有具体指出身体的哪种感受对应的是哪种情绪。”
目前,述情障碍还没有可以利用的治疗手段,有鉴于此,斯蒂芬计划利用在心理治疗中获得的新的自我认知,试图取得进展。他说,起初,他指望心理治疗能解决一切问题。“我以为每天都会变得完美、灿烂……结果我意识到,这不可能。我永远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他学到了宝贵的教训,他说。虽然已经和妻子分居,但两人经常谈话,现在,听到妻子谈论他的焦虑问题时,斯蒂芬尽量不去否定。“我不再只是一口否决,我开始倾听。我想,‘你知道情绪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那我就听你的吧。要么接受,要么去应对。’”
最主要的是,他下定决心,既然自己的病情确诊了,就要有所行动。“对我而言,它赋予了我力量。既然知道了,我就可以进一步去了解,也可以开发工具,去和它抗争。”
或许,没有述情障碍的人也用得上这样的工具。博尔德曾带头做过一项研究,结果显示,能更敏锐感受自己心率的人,也能更好地识别他人的情绪,而这正是同理心的第一步。他正在规划一些研究,试图弄明白数心跳训练能否提升同理心。
若想缓解日常生活中的压力与焦虑,又无法或不想改变压力的来源,你可以去改变身体发出的信号。针对可能被大脑解读为焦虑的身体信号,经常性的体育运动应能起到缓和作用,焦虑感应该也会得到缓解。
身体的信号是情绪的基础,知道了这一点,也许你我都能更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现在,你作何感想?
情绪表达训练
虽然绝大多数有社交焦虑的青少年并不存在典型的述情障碍,但从其表现看,大都缺乏恰当描述和表达自己及他人情绪的能力,此外,从积极方面看,良好的人际交往也离不开情绪表达。因而,要想解决自己的社交焦虑,还有必要对自己进行情绪表达训练。
情绪表达训练所要达到的目标是:能感受并辨别自己和他人的情绪,并能用准确的语言加以描述,能理解自己和他人的情绪并用恰当的方式加以表达或调节。
培养共情
离开了共情――即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的态度与能力――就谈不上恰当的情绪表达,更谈不上良好的人际关系,更何况,青少年的社交焦虑有时正是由于缺乏共情而引发的。因此,情绪表达训练需从培养共情入手。
共情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能力。作为态度,它表现为对他人的关切、接受、理解、珍重;作为一种能力,它表现为能充分理解别人的心事,并把这种理解以关切、温暖与尊重的方式表达出来。
具备共情的人容易和他人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在和他人产生矛盾时,也能心平气和地以建设性方式处理问题。
举例说,在公共汽车上别人踩了你的脚,你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会不高兴,但如果你具有共情的能力,就会从对方角度想问题:“他不是故意踩我的,没人会有意踩别人而给他自己惹麻烦。”这样一想,你的不快自然就会消失。
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因此有人说:共情不能改变现实,但能改变我们的心情。任何建设性的人际关系都是以共情为先决条件的。
共情不论是作为态度还是能力,都可以通过训练加以提高。
提高自己的感受性
指提高自己对他人情绪反应的敏感度。
*摆脱自我中心,学习关注他人。
*对情绪描述语做词汇替换练习。例:“烦恼”的替换词有:不快、郁闷、心烦、苦恼等,“高兴”的替换词有:快乐、欣喜、愉悦、兴高采烈等。
*通过对电影、小说、诗词等的观赏与分析体验人类情感。
*培养对人需要的敏感度。如一声叹息,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一次嘴角的牵动,都可能反映出人的需要,要学习从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迅速察觉别人的需要。
提高对他人的理解力
理解以倾听为前提,以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理解为结束。
*学会倾听(专注,不作价值判断,通过提问确认问题,表达理解与关心等)。
*通过观察非言语信息(表情,目光,站坐姿势,人际空间,语气,语速,语调等)增加对他人的理解。
*用换位思考法提高对他人的理解力。
学会表达共情
*表达对人情感的理解(参考句式:“你感觉……”)。
*表达对人意图的理解(参考句式:“你想说的是……”)。
*表达对对方情感与意图的尊重(“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
*表达对对方的关心(“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以上介绍了一些培养共情的方法。其实方法是因人而异的,只要我们有对他人的关切、理解和尊重,就可以以无限多样的方式表达我们对他人设身处地的理解与关怀。
能恰当地表达对他人正性情绪
这类正性情绪包括:喜欢、欣赏、称赞、感激等。有社交焦虑的青少年常羞于向人表达自己的喜欢和欣赏,并把称赞别人当作是奉承。前文已谈到,人都喜欢那些喜欢自己的人,你对别人的称赞发自内心,别人就会由衷地快乐。
感激的表达同样重要,有些人认为别人为自己做了事,自己心里记着就行,不必说出来。可是,你若不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知道,还会误以为你缺乏感恩之心。
表达情绪的本原则是:对事不对人,就事论事,实事求是。下面介绍一些参考句型,大家可根据自己的情况加以修改,并以角色扮演方式加以练习。
*表达喜欢:“我喜欢你为人的真诚,这使我和你相处时感觉放松。”
*表达欣赏:“我欣赏你的这个观点,它有独到之外。”
*表达感谢:“谢谢你的帮助,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表达关切:“需要我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能恰当表达自己对他人的负性情绪
这类负性情绪包括:不满、生气、失望、愤怒等。
我们通常都认为,一定要将自己对他人的不满或生气、愤怒等情绪加以克制和掩饰才行,否则就会影响人际关系。其实,良好的人际关系不是靠克制和掩饰维系的,真诚相处的人不必隐藏自己的不满甚至愤怒,说出来不仅有利于及时解决人际冲突,而且可以以一种较为安全的方式释放自己的负性情绪。
当然,这里有两个前提:一是要确认自己的不满不是小题大做,二是要以恰当的方式加以表达。表达负胜情绪的原则和表达正性情绪的原则一样,那就是:对事不对人,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可参考的句式有:
*“你这样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你做的ÏÏ事,让我感到受伤害。”
*“我对你做的ÏÏ事,感觉生气。”
*“我不喜欢你用那种态度和我说话。”
*“你不守信用让我很失望。”
能准确理解并回应他人的情感
别人对我们表达情绪、情感,我们无动于衷,会使对方产生强烈的受挫感。因而,能准确回应别人的情绪、情感,会使人感到欣慰、快乐甚至感激。
比如,理解并回应别人正性或负性情绪的句式有:
*“我真为你高兴……”
*“我很高兴你能让我分享你的喜悦……”
*“你很苦恼,这种事的确很难处理。”
*“你感到很为难,我能理解。”
能和别人共享快乐,共担苦恼
有句话说,一个快乐说出去会成为两个快乐,一个痛苦说出来会成为半个痛苦。
在这点上,有些男同学有这样一些认识障碍:
*向别人倾诉苦恼怕让人厌烦。
其实不然,只要适度,还会满足人的助人需要。
*向人倾诉怕人看不起。
事实恰恰相反,敢于让人分担你的痛苦,正是自信和他信的表现,自信自己能解决问题,相信别人能理解自己并支持自己。
此外,人人都会有苦恼甚至痛苦,这使人得以理解并感受他人的痛苦,并在必要时伸出自己的援手。
人只会看不起只会倾诉而不采取任何建设性行动的人。
*怕人说自己不会忍,不像男子汉。
对不可逆的事件我们的确要能够忍受,但对情绪则不能忍,否则积累到一定时候就会产生很大的破坏作用。坏情绪就像垃圾,积攒多了人就会受不了。
当然,垃圾不可以随便倒,坏情绪也不可以随便说,只要你选对了人、时间以及表达方法,你就可以以富有建设性的方式宣泄你的负性情绪,从而使你的男子汉形象变得更丰满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