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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皇室贵族身份:血缘的传说与天命的神话

news.xixik.com   2009-3-24 10:18:45 资讯来源:新闻晚报   字号控制:[ ]   投诉/举报

李渊是典型的门阀世族出身

按照李唐皇室自己的谱牒记载,他们有着极为高贵的氏族血统。其远古的祖先甚至可以追溯到五帝时代的颛顼高阳氏,而春秋时期的祖先则可以追溯到老子(李耳),西汉时的先人则是抗击匈奴的名将李广。这是李唐皇室自己记述的最早世系渊源,看上去十分辉煌。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学界已经彻底否定了这个说法,认为这只是李唐皇室为了“高远其来者”而精心编造的血缘神话,根本不可信。

久远的世系被证明是一个美丽的谎言,那么较近的世系呢?

中国历史朝代表

很遗憾,同样经不起推敲。

据李唐皇室自称,李渊的七世祖是十六国时期的陇西成纪(今甘肃静宁县西南)人、西凉的开国帝王李暠(hào);六世祖李歆(xīn)是西凉后主;西凉被匈奴灭亡后,五世祖李重耳流亡南朝刘宋,后又归降北魏,任弘农太守;高祖父李熙任北魏金门镇将,率豪杰镇守武川(北魏“六镇”之一,宇文泰家乡,今内蒙古武川县),遂留居此地;曾祖父李天锡亦为北魏重臣。

因为西凉王李暠是西汉名将李广后裔,所以这段世系意在表明李唐皇室不但出自汉代名门,世代均为陇西望族,而且又是西凉王室之后和北魏的豪门显宦。这样一段家谱自然也是无比显赫的,但是它上面仍然笼罩着重重的历史迷雾。经现代学者研究认为,李氏家族与西凉王室绝无关系,并且据史学大师陈寅恪先生考证,他们也与陇西望族李氏毫无瓜葛。此外,李唐皇室之所以自称先祖曾留居武川,目的在于暗示他们与西魏的实际统治者、北周的开创者宇文泰同出一源,均为北朝后期至隋唐年间叱咤风云的武川军团的核心成员。可陈寅恪先生认为这样的说法同样是子虚乌有。

既然如此,那么李唐皇室的世系渊源究竟出自何处呢?

陈寅恪先生的看法是——河北赵郡李氏。虽然赵郡李氏也是中国北方屈指可数的名门望族,但李唐一族的先祖很可能只是其中没落衰微的一支。陈寅恪先生在《唐代政治史论述稿》中说:“据可信之材料,依常识之判断,李唐先世若非赵郡李氏之‘破落户’,即是赵郡李氏之‘假冒牌’。至于有唐一代之官书其纪述皇室渊源,间亦保存原来真实之事迹,但其大部尽属后人讳饰夸诞之语,治史者自不应漫无辨别,遽(jù)尔全部信从也。”《剑桥中国隋唐史》的作者认为,虽然陈寅恪先生的说法不能被视为最终定论,但他的论证非常有力,至今尚无人能做出令人信服的反驳。

至此,李唐皇室高贵的出身渊源和美丽的血缘传说一一破灭。

然而,不管最初的渊源何在,从李渊的祖父李虎开始,李氏家族的历史就脱离了传说,进入了货真价实的信史阶段。北魏末年,李虎追随宇文泰创建了西魏,官至太尉、尚书左仆射,封陇西郡公,并与太师宇文泰、太傅元欣、太保李弼(李密曾祖父)、大司马独孤信、大司寇赵贵、大司空于谨、少傅侯莫陈崇八人同为西魏的佐命功臣、柱国大将军。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西魏“八柱国”。

《周书》称:“当时荣盛,莫与为比!故今之称门阀者,咸推‘八柱国家’。”从此,李氏家族再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和“假冒牌”了,而是一跃成为堂堂正正的贵族门阀。

北周建立后,已经去世的李虎被追封为唐国公,其子李昞承袭了爵位,并任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北周建德元年(公元572年),李昞卒,年仅七岁的李渊袭爵唐国公(李渊并非嫡长子 为何父亲死后能继承唐国公爵位?)。长大后,这个年轻的世袭贵族不但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而且为人豁达宽容,毫无纨绔子弟的骄矜恶习。(《旧唐书》称其“任性真率,宽仁容众,无贵贱咸得其欢心”。)很显然,从少年时代起,李渊就以其亲和力赢得了人心。一个开国帝王所应具有的人格魅力似乎在此时便已渐露端倪。

隋朝建立后,姨父隋文帝杨坚和姨母独孤皇后对李渊恩宠有加,于开皇元年(公元581年)任命他为天子的近身侍卫——千牛备身,后来又让他在畿辅地区和西北的战略要地历练,辗转担任谯、陇、歧三州刺史。

在中国历代正史的帝王本纪中,大多数开国皇帝的头上都会笼罩许多匪夷所思的神话光环,修史者总是想借此表明他们是异于凡人、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君权天授与众不同 盘点中国帝王出生时天降异象

比如汉高祖刘邦出生前,他母亲就曾在一个 “雷电冥晦”的午后于野外打盹,一不小心就“梦与神遇”。她老公急急忙忙出去找她时,竟然亲眼目睹了一个很黄、很暴力的场面——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正在强行与他老婆交配!

史书没有记载,刘老爹戴上这顶 “天龙”牌绿帽时的心情究竟是窃喜还是悲愤,只说刘大妈“已而有娠,遂产高祖”。(《汉书·高祖本纪》)

后世的修史者可能觉得这个黄暴场面过于粗俗,有碍观瞻,所以不敢抄袭。

轮到为宋太祖赵匡胤作传时,笔墨就收敛了许多。他们说宋太祖在洛阳夹马营出生的那天,“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而刚落地的天子则“体有金色,三日不变”。(《宋史·太祖本纪》)

赵匡胤的这个神话故事显然比刘邦那个干净,可后来的修史者又觉得它过于含蓄呆板,所以当他们在创作“历代帝王神话之朱元璋版”的时候,艺术手法上就有了很大的进步,既不失赵匡胤版的干净,又不失刘邦版的生动。

故事是这么说的:朱元璋的母亲陈氏刚有身孕,就梦到一个神仙送给她一颗丹药。拿过来一看,通体放光;一吞进嘴里,口舌生香。分娩的那天晚上,老朱家的土房子忽然“红光满室”,而且红光蹿出房顶,整夜闪个不停。村里的乡亲们 “惊以为火,辄奔救,至则无有”。(《明史·太祖本纪》)明明以为老朱家着火了,跑过来看却啥都没有,最后才知道是老朱家在生娃。

实在是神奇啊,众人不约而同地想,看来此娃定非凡胎,日后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造化!

关于历代开国皇帝的天命神话,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记录在官方正史上,被民间后世传为美谈,或者传为笑话,让千百年来的读者顶礼膜拜,或者嗤之以鼻。

既然其他的真龙天子都有神迹,那么唐高祖李渊呢?

喜欢猎奇的读者也许会失望,因为李渊出生前后的故事非常朴素,既没有他母亲与巨龙郊外野合的黄色情节,也没有红光似火把隔壁邻居折腾一宿的生动记载,唯一让李渊显得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新唐书》中关于他生理特征的一个记载。

该书称李渊 “体有三乳”,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用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男人(应该也包括女人)多出一乳能干什么呢?

既多余又不美观,甚至还有点畸形和滑稽怪诞。

然而,就是如此畸形怪诞的体貌特征,在古人眼中却是千古不遇的 “大吉之征”。《史记·周本纪》称:“文王龙颜虎肩,身长十尺,胸有四乳。”《淮南子·修务训》说:“文王四乳,是谓大仁,天下所归,百姓所亲。”《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天将授文王……有四乳而大足。”可见历代有关文献都将周文王的畸形四乳,看成天下归心、周之勃兴的天命征兆。

既然周文王都能比常人多出二乳,那么大唐开国之君李渊的身上比常人多出一乳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我们却有理由怀疑,这第三乳极有可能不是老天爷所为,而是后世修史者强行 “摁”上去的。一个比较明显的证据是:这个记载只见于《新唐书》,而该书修于北宋,属于后出的史料。

而先出的修于五代的《旧唐书》中并没有这个 “体有三乳”的怪诞说法。所以我们只能说,这则 “三乳奇谈”很可能出自后世史家的杜撰。

相对于《新唐书》的 “三乳奇谈”,《旧唐书·高祖本纪》的记载就朴实了很多,它仅仅托相士之口,对李渊日后必将君临天下作出了某种暗示。

该书称,一个名叫史世良的善相之人曾对李渊说:“公骨法非常,必为人主,愿自爱,勿忘鄙言。”高祖从此 “颇以自负”。

这则故事的真实性我们当然已经无从查考,但是相对于其他帝王的天命神话和《新唐书》的“三乳奇谈”来说,或者从李渊日后的种种作为和表现来看,《旧唐书》这则“相士预言”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换句话说,很可能早在担任地方刺史的时候,李渊的内心就已经暗暗生出问鼎天下的志向和使命感了。

关陇集团内部流行政治联姻,这种做法自然延续到了李渊这一代。

李渊的父亲李昞娶的是鲜卑望族独孤信的女儿,而李渊同样娶了另一个鲜卑望族、隋定州总管窦毅的女儿。

(按《魏书·官氏志》,“窦氏”即鲜卑的“纥豆陵氏”。)众所周知,这个后来被追封为太穆皇后的窦家女儿就是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的生母。

据说这个窦家女儿出生不久便“发垂过颈,三岁与身齐”(《旧唐书·后妃列传》),如此一头美丽的长发实属罕见,因此自然是人见人爱。

由于窦氏的母亲是北周朝的襄阳长公主(宇文泰的五女)、武帝宇文邕(yōng)的姐姐,而宇文邕又特别喜欢这个美丽的小外甥女,所以一直把她养在宫中,视如己出。

其时北周王朝尚未统一中原,仍然与关东的北齐和江南的陈朝处于三国鼎立”之局,因而不得不依附东突厥并与其联姻,以求得政治和军事上的支持。

当时宇文邕娶的就是东突厥的公主。但是这种纯粹的政治婚姻毫无半点感情基础,所以宇文邕并不宠爱这个突厥皇后,对她极为冷淡。

也许是因为出生于鲜卑的名门望族,再加上在宫廷中的耳濡目染,所以窦氏从小就聪慧过人,而且具有非常敏锐的政治头脑。

就是在突厥皇后这件事情上,年幼的窦氏特意找了一个没人的时候,郑重其事地向她的皇帝舅舅提出了自己的政治见解。

她说:“而今四边未静,突厥尚强,愿舅舅抑制自己的感情,对皇后多加抚慰,如此才是以苍生为念!只要真正得到突厥的助力,那么江南、关东就不足为患了。”

宇文邕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个外甥女小小年纪,对政治形势的判断居然如此成熟老到!

又惊又喜的宇文邕当即采纳了小外甥女的意见。

窦氏的父亲窦毅听说此事后,高兴地对妻子说:“此女才貌双全,不可轻易许人,当为之择一贤夫。”到了窦氏该出嫁的年龄,窦毅就在自家的屏风上画了两只孔雀,然后举行

“佳婿海选”,向长安城的贵族公子们宣布:若有想求婚者,就给他两支箭,必须两箭各中一只孔雀一目,才有资格成为窦家的乘龙快婿。

长安城的公子哥们听说著名的长发美女要选婿了,顿时蜂拥前来,但是一连数十个帅哥出手,却没有一个能够两箭各中一目。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李渊一到,啪啪两箭,各中一目,干脆利索,成功夺魁。

众位帅哥黯然失色,窦毅夫妇笑逐颜开。没过多久,神箭帅哥李渊就在众人既羡且妒的目光中把长发美女窦氏娶过了门。

这则 “雀屏中选”的故事从此在长安坊间流传开来,并且在后世传为美谈,成了择婿许婚的代名词。

北周大象三年,亦即公元581年,杨坚篡周,建立隋朝,并将幼主周静帝和北周宗室群王屠戮殆尽。

面对宇文皇族遭遇的灭顶之灾,窦氏悲愤莫名,扑在床上痛哭,边哭边说:“恨我不是男儿,无法拯救舅家的灾难。”

窦毅夫妇当场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捂住她的嘴,低声训斥道:“你千万别乱说,这是会灭族的啊!”

从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看出,窦氏身上具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和血性。这也许与她身上流淌的鲜卑血液有关。

大业初年,李渊历任荥阳、楼烦、扶风等郡的太守。在担任扶风太守期间,李渊曾得到几匹骏马,就在他乐得合不拢嘴的时候,窦氏却蹙起了眉头。她告诉李渊:“主上亦喜飞鹰骏马,此公之所知,所以这些马必须送入宫中,不可久留,否则一旦有人跟主上提起,它们必定成为负累,请公慎重考虑。”

李渊一听大为郁闷。他明知道妻子说得有道理,可又舍不得那几匹刚到手的宝马,一直犹豫不决。没想到几天后杨广果然知悉,马上对他进行责罚,搞得李渊追悔莫及。后来李渊汲取了教训,老老实实按妻子说的做,四处搜罗良马猎鹰,频频进献给杨广,终于讨得天子欢心,于大业十二年被擢升为右骁卫大将军。

可是,当李渊得到这个职位的时候,窦氏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年仅四十五岁。李渊涕泪横流地对几个儿子说:“若早听从你们母亲的话,我在这个官位上已经很久了。”

窦氏既没能看到李渊成为隋朝的大将军,更没看到李渊成为大唐王朝的开国之君。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大唐开国后,秦王李世民就曾屡屡为此而黯然神伤。(《资治通鉴》卷一九零:“世民每侍宴宫中,对诸妃嫔,思太穆皇后早终,不得见上有天下,或歔欷流涕。”)

如同我们前面所说的,出身鲜卑望族的窦氏从小就具有异常早熟的政治智慧,北周灭亡时又表现出“恨非男儿”的血性,嫁给李渊后成为李渊政治生涯中不可或缺的参谋和智囊。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窦氏的确是当时一位不可多得、出类拔萃的政治女性。假如不是早亡,窦氏应该能在初唐的政治舞台上发挥相当大的作用和影响。

不过,虽然窦氏对大唐开国的这段历史没有产生直接影响,但是在李氏三兄弟的成长过程中,这位鲜卑母亲的影响肯定是不可小觑的。

除了李渊所提供的政治世家的教育和熏陶之外,李氏三兄弟应该也会从窦氏的言传身教中得到必要的政治启蒙并培养出相应的政治抱负,同时也能从母亲那鲜卑望族的血液遗传中获得精明强悍的性格基因。所以我们也可以说,窦氏虽然早亡,可她的影响力早已通过上述的种种方式植入了李氏三兄弟的体内,不但为他们日后纵横沙场、争霸天下埋下了伏笔,并且最终为千古一帝李世民的横空出世埋下了伏笔。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初,李渊从地方太守的任上被调回朝中担任卫尉少卿。其时正逢杨广发动第二次高丽战争,李渊赶赴怀远镇负责督运粮草军需。旋即爆发杨玄感叛乱,李渊又被紧急调回弘化(今甘肃庆阳市)担任留守,并主持潼关以西十三郡的军事。

很显然,从大业中期开始,李渊已经成为隋炀帝杨广深为倚重的心腹大臣之一,所以能不断获得从地方到中央的各个重要职位。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李渊的政治和军事能力得到了深入的历练,同时问鼎天下的雄心也在不断膨胀。史称其“历试中外,素树恩德,及是结纳豪杰,众多款附”。也就是说,李渊一直在这几年中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干部队伍、建立自己的势力集团,为日后夺取天下作充分的准备。

可是,杨广不是瞎子。

尽管李渊很谨慎,但是他的行为还是引起了这位大隋天子的怀疑和警觉。有一次杨广在行宫,故意传诏李渊前去觐见。李渊托病不去,杨广顿时大为疑惧。当时李渊的一个外甥女王氏是杨广的嫔妃,杨广就问她:“你舅舅为何迟迟不来?”王氏回答说李渊病得很厉害。杨广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似问非问地说了一句:“会不会病死啊?”这句话很快就传进了李渊的耳中,李渊大为惊恐。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希望李渊死!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皇帝随时下一道诏书,李渊就可能富贵不保,甚至人头落地。

怎么办?是索性起兵造反,还是就这么坐以待毙?

李渊知道,虽然隋朝天下已经烽烟四起、人心思乱,但远不到分崩离析、轰然倒塌的地步。所以,此时起兵绝对不是时候。杨玄感就是前车之鉴!

怎么办?李渊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之中。

然而李渊并没有痛苦很久。在隋帝国的政坛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应变的智慧还是有的。他最后想出的办法是——自秽。没有比自秽更好的保命办法了。

于是从大业九年的秋天起,差不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李渊终日沉迷酒色,并且大肆贪污受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堕落了——从一个精明强干的朝廷重臣堕落成一个酒色财气的庸臣和昏官了。

李渊“堕落”的消息很快就通过朝廷的情报网落进了天子的耳朵。

杨广笑了,他悬了许久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个酗酒、纵欲、贪财、好色的中年男人,还有多少觊觎天下、逐鹿中原的野心和能力呢?

所以杨广特别喜欢现在这副模样的表兄李渊。

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四月,终于重获天子信任的李渊被任命为山西、河东(约今山西省)讨捕使,负责镇压当地叛乱。在龙门(今山西河津县),李渊身先士卒,仅率少数骑兵便大破变民首领毋端儿的数千部众。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年底,李渊在历任右骁卫大将军、太原道安抚大使等职务之后,终于被擢升为太原留守。

太原(郡治在晋阳,即今山西太原市)是帝国北部边陲防御突厥的一座军事重镇,城高池深、兵强马壮,储存的粮饷可支十年。隋炀帝交给李渊的任务是让他镇守此地,负责清剿周边地区的叛乱,并与马邑(今山西朔县)太守王仁恭共同防御突厥。

可对心怀异志的李渊来说,这座太原郡无疑将成为他开创帝王大业最理想的根据地。因为它不但是一座给养充足、战略地位十分突出的军事重镇,而且还是五帝时期圣君唐尧的发祥地,恰与李渊唐国公的爵衔相契,所以自从以安抚大使的身份进驻太原后,李渊就已经“私喜此行,以为天授”了。(《大唐创业起居注》)

所谓“天授”,也就意味着叛隋起兵、争霸天下的时机已经成熟。

隋末反王势力范围图

为了这一天,李渊已经等待好几年了。

早在大业九年初,李渊前往怀远督运军需,途经涿郡的时候,就曾与他的朝中密友、隋炀帝近臣宇文士及进行过一次有关“时事”的密谈。宇文士及是隋朝重臣宇文述之子和驸马,身处隋帝国的政治中枢。所以李渊和他的此次密谈,其意义自然非同小可。关于此次会谈的内容,史书没有记载,但是我们可以从武德初年李渊对裴寂所说的一句话中窥见端倪——高祖笑谓裴寂曰:“此人与我言天下事,至今已六七年矣,公辈皆在其后!”(《旧唐书·宇文士及传》)

众所周知,裴寂是大唐的开国元勋、晋阳首义的第一功臣,连他都要排在宇文士及后面,可见李渊在大业九年与宇文士及所谈的“天下事”,实际上就是“问鼎天下”之事。

不久后杨玄感叛乱爆发,李渊被调任弘化留守,遂按下起兵之意,静观事态变化。其妻兄窦抗力劝其起兵,说:“杨玄感已经抢先一步了!李氏名应图谶,应该趁势举义,这是天意啊。”

但是李渊拒绝了,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李渊深深懂得第一根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

果不其然,仅仅两个月后杨玄感便兵败身亡。

大业十一年,李渊前往山西讨伐叛乱,他的副帅兼好友、善观天象的夏侯端再次劝他说:“金玉床摇动,此帝座不安……天下方乱,能安之者,其在明公。但主上晓察,情多猜忍,切忌诸李,强者先诛。金才既死,明公岂非其次?若早为计,则应天福;不然者,则诛矣!”(《旧唐书·夏侯端传》)

夏侯端所说的“切忌诸李,强者先诛”,指的就是那则流传天下的政治歌谣《桃李章》让杨广深为忌恨,因而大肆诛杀李姓之人,时任右骁卫大将军的李金才就是因为隋炀帝的猜忌而惨遭灭门之祸。

应该说夏侯端的分析还是很中肯的。当时李渊确实处境不妙,虽然通过“自秽”成功地掩藏了心迹,但是杨广对他的猜忌仍然存在,稍有不慎就会重蹈李金才的覆辙。

但是李渊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认为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扫灭群雄,颠覆隋朝社稷。

所以,他仍然需要蛰伏、需要隐忍。

时间终于到了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站在晋阳城头的李渊望着千里黄云、北风吹雁,一股澄清宇内、舍我其谁的豪迈之情猛然在胸中激荡。

他仿佛看见天命正在向自己遥遥招手。李渊万分感慨地对次子李世民说:“唐固吾国,太原即其地焉。而今我等能得此地,绝对是上天的恩宠和赐予。予而不取,祸将斯及!”

在幽暗的深渊中蛰伏了许多年的这条大唐巨龙,终于缓缓地昂起了头颅。大野苍茫的太原上空,正隐隐滚过一阵惊雷。

唐代皇室是鲜卑族人,诬陷or事实?

关于“李唐胡人论” ,涉及到的是李唐皇室的血缘问题,这是自宋以来就有的争议,没必要太大惊小怪。

这个说法,表面上是扯到了血统论玩意,但在较真的学术研究方面,实际还是多注目在中国姓氏、血缘及民族习俗范畴。这是过去中国史学特别薄弱的一项。章太炎那篇《自述学术次第》中就说,“姓氏之学……三百年中,何其衰微也!”

现在还有个别人重提旧案,说李唐皇室从血缘上是出自鲜卑,至少是少数民族混血,这本是很正常的学术研究,没必要上纲上线。 鲁迅就喜欢说李唐是“胡人”,你能说他别有用心?

“李唐胡人论”引发那么大的波动,最大的问题不在“真相”探究,而是涉及民族情感问题。

 

更直接地说,这个命题最困扰的地方在于,是有些人意图将学术研究泛政治化。 不仅是“李唐胡人论” ,过去关于明成祖朱棣是否是朝鲜族妃子所生的研究,也被指责“别有用心”,说是有人“一定要论证汉族中颇有作为的帝皇带有异族血统”云云。

在“李唐胡人论”与否这个问题上,很有毛病的将学术泛政治化的思路,其实正反两方都沾染不少:

一种,坚持认为李唐是胡人的,意在坐实唐代是“外来政权”,宣扬唐文化并非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有意制造民族对立。解放前的欧洲人和日本人,最喜欢搞这一套;

另一种,很多大汉族主义者,非得罔顾事实,拒不承认李唐皇室有“胡血”,而且喜欢上纲上线,指责正经的相关研究为“别有用心”。民国时,陈寅恪接连写了3篇论文,表明李唐家族从血统看“胡人后裔”色彩重,时任北大史学系主任朱希祖见报就很愤怒,写了不少论文与之辩难。

我手上刚好有一本《文史消闲录》,为朱学生黎泽济所写,作者就提到说,当初朱希祖私下也是骂陈寅恪“别有用心”的。

说李唐皇室有鲜卑血统这事,最早应该是朱熹说的。他的那本著名言论集《朱子语类》就明白说,“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摆明说唐是少数民族后人。

在后来,是陈寅恪发表《李唐氏族推测之后记》等文,详细考证后,得出结论是,李唐皇室有大量的混血,只是依照男性血缘为正统的话,“基本”属于汉族。这个“基本”二字,还是太勉强的:明明各种考证都说人家是“胡血胡俗”, “李唐胡人论”呼之欲出,可最后又说“基本”出于汉族。

现在再回头看陈的这几篇论文,看他的一些结论,细味起来真的很微妙:

“李唐一族之所以崛兴,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张,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李唐氏族之推测后记》,《金明馆丛稿二编》,297页。)

其实,以陈寅恪文章看法,不难看出,陈寅恪那也是“基本”支持“李唐胡人论”的。只是说,那时东邻侵凌、国土日蹙,社会需要“尊汉攘夷”的鼓励,陈寅恪作为爱国者,知道“李唐胡人论”的后果如何,所以干脆和稀泥。

当日,陈寅恪这些文章一出,就在海内外引发很大反响。国内很多学者诸如上述朱希祖等人是极其不满的,认为陈“诬陷”李唐;而国际汉学界又认为他没说实话,比如日本名汉学家金井之忠就写了《李唐源出夷狄考》等文批评他,认为他为民族主义情绪裹挟,明明都可以说“李唐胡人论”了,偏偏结论来个折中,说“基本”出于汉族,难以服众。

反正呢,陈寅恪两边都没讨好,落得各方不是。至今,国内还是有些人为此对他恨恨有声,嘲讽他是“捏造大师”。

就这个问题来说,我的个人意见,还是认同文史大家周策纵的看法。

他在某长篇序言《李唐家族血缘与长孙皇后》一文中,给出的结论是:从各种考证来看,李唐家族的血统确实是一笔糊涂账,皇族早已是“混血种”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甚至,到了唐太宗身上,其“胡血”至少都有四分之三。加上李世民妻子长孙皇后是鲜卑拓跋氏,那唐高宗李治身上的“汉血”,其实“成分已经很少很少”了。只是,如果依传统言说,血缘以男性为主,李唐还是可以勉强认为是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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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最能解释,李唐王室虽然标榜“汉族”正统,在这种思路指导下编写的新、旧两《唐书》,李家“汉氏”家谱世代明晰,可依然“胡俗”极重的原因,按陈寅恪说是“李氏习于胡俗”。

比如,父子同名在汉族中是难以想象的,尤其在唐,李贺就是犯了“父讳”才考不了进士的。可唐太宗李世民竟然原本是与其父唐高祖李世渊同名的(同一字),只是后来李渊原名中的“世”字被官方去掉;

再比如,唐皇室有奇怪的“好色”、“乱伦”之风,像什么唐太宗奸嫂、高宗纳其父妃子;玄宗收准儿媳杨贵妃等等,都表明李唐初期,其伦理思想上汉化的程度并不太高云云。

其实吧,这个问题呢,作为学者,还是没必要过度阐释;而作为读者,则也无需上纲上线,让学术问题还给学术就好了。李唐无论是“胡人”与否,都改变不了唐代是中国政权的事实,也无法都否定李唐帝王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分子!

无论支持还是反对,都没必要引申到民族对立上去。不然,这就太变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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