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一个匈奴人为何自称是汉室子孙?
匈奴大单于刘渊为什么姓刘?西晋末年,一场宗室之间自相残杀的“八王之乱”,使日益腐朽的司马氏政权江河日下,对国内匈奴五部的控制力也大大衰减。早就蠢蠢欲动的匈奴人刘渊借中原板荡之机,在西晋北部版图上独立门户,建汉称帝,攻城掠地,由此揭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
刘渊,生年不详,祖父为南匈奴单于於扶罗,父亲为匈奴左贤王刘豹,母亲为匈奴呼延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匈奴人。史料记载,匈奴刘姓源于汉匈和亲。当年,匈奴强盛时,刘邦“以宗女为公主,以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遂冒姓刘氏”(《晋书》),刘渊的叔祖刘宣、父亲刘豹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并取了汉名。承袭父祖,刘渊也跟着姓了刘。
刘渊生得体貌伟岸,姿仪不凡,深得时人崇重。由于他文武双全,语出惊人,司马昭对他另眼相看。西晋时,刘豹去世,刘渊代父之职,成为南匈奴左部帅,历任北部都尉、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等职。期间,刘渊“明刑法,禁奸邪,轻财好施,推诚接物,五部俊杰无不至者”(《晋书》),幽冀一带的名儒,也不远千里纷纷前来拜见,个人威望与日俱升。
“八王之乱”爆发后,成都王司马颖执镇邺城,封刘渊为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当时,因为战乱,中原汉人大量流徙江南,并州境内的胡汉势力对比和人口分布发生了重大变化,匈奴贵族刘宣等人见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兴邦复业有机可乘,便秘密推举声名显赫的刘渊为大单于。刘渊得到消息后,历经周折,成功摆脱司马颖,蛟龙终归大海。
西晋永兴元年(304)十月,刘渊在左国城(今山西离石)建立政权,国号为汉,改元元熙。因晋氏犹在,四方未定,刘渊没有贸然称帝,而是效仿当年刘邦,权且称汉王,依照汉制设置百官。元熙五年(308),刘渊羽翼渐丰,便正式称帝。刘渊是匈奴人,一心想着兴邦复业,可他为何要称汉皇帝呢?笔者认为,这与刘渊的人生经历以及当时的社会形势有关。
刘渊自幼居于汉地,酷爱读书,痴迷汉文化,曾拜上党名士崔游为师,遍习中原的儒家经典和历史、军事著作,甚至可以“略皆诵之”,深受汉文化影响和熏陶。这一点,从刘渊七岁丧母时表现出“擗踊号叫,哀感旁邻”(《晋书》)的孝道礼仪上不难看出。在日后与太原名儒王昶、王浑、王济的密切交往中,刘渊逐渐成为一个汉化程度相当深的匈奴人。
崇尚汉文化,使刘渊倾心接受汉化;而刘渊在官场上受到的种种遭际和不公,也是逼使他主动向汉人、汉文化靠拢的一个重要因素。晋武帝时,王浑、王济等人举荐刘渊担当消灭孙吴的重任,却遭到了孔恂、杨珧等人的强烈反对,特别是谏辞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晋书》)八个字,既刺痛了刘渊的自尊心,也反映了汉匈之间难以消除的民族隔阂。
孔恂、杨珧是朝廷重臣,代表着朝野相当一部分汉人的思想和观念,他们鄙视、仇恨胡人,更抵触像刘渊这样文韬武略的匈奴人,使刘渊屡不得志,甚至一度险遭不测。刘渊虽然有志向,有能力,有魄力,但在讲究门阀出身的魏晋时期,却很难得到汉人的支持和拥护。刘渊想成大业,想立足中原,想得到汉人支持,最好的办法就是扯起汉旗,以怀人望。
刘渊深通历史,在他看来,自秦至晋,汉人政权虽有数个,但国祚长久的只有西汉和东汉,其余皆短命而亡,就连眼前的晋朝也是摇摇欲坠。刘渊认为“汉有天下世长,恩德结于人心”,定国号为汉,可使中原民心归附。刘渊称汉皇帝,据他说还合情合理,“兄亡弟绍,不亦可乎”(《晋书》),汉匈既然约为兄弟,哥哥亡了,弟弟继承,这有什么不可呢?
其实,刘渊称汉皇帝,不过是“借尸还魂”,打着汉朝的旗号发展匈奴。为了把戏演好,刘渊不但“追尊蜀汉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晋书》),假模假样地以汉朝皇帝的后嗣来立国,而且套用刘邦问世的传奇传说,编造了一个自己是太阳精之子的鬼神故事,神化自己是刘邦第二,意在宣扬君权神授,为其统治制造舆论。
除了扯起汉旗,刘渊还大量启用汉人中的名士担任要职,如他任用崔游为御史大夫,任命东汉大儒卢植的曾孙卢志为其子刘聪的太师。其后,刘渊兵锋直指西晋,并取得了系列军事大捷。随着刘渊影响的扩大,鲜卑陆逐延、氐酋单征、东莱王弥等其他反晋势力,依附于其麾下,冀、徐、豫、兖等州的数万户流民也纷纷起来烧城邑,杀二千石长吏以应刘渊。
为了收揽民心,刘渊抑制滥杀烧掠,但灭晋过程中滥杀无辜、烧掠奸淫之事虽禁不止,以至于“流移四散,十不存二,……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晋书》)。河瑞元年(309),刘渊集中兵力进攻洛阳。洛阳百姓虽恨透了腐朽的晋王朝,却死也不肯接受匈奴人的统治。两次进攻,均遭到洛阳军民的猛烈抵抗,刘渊被迫退兵。
河瑞二年(310)七月,刘渊抱憾病逝,谥曰光文皇帝,庙号高祖。刘渊打着汉旗“借尸还魂”,表现出了非凡的政治头脑和政治手段,也达到了一定目的;但他建立的汉政权,在本质上却是匈奴贵族和上层社会的专政。晚年,刘渊看到汉匈之间的民族隔阂难以抹平,称汉“以怀人望”越来越行不通,故临终前恢复匈奴传统旧制,实行“胡汉分治”。
一心向汉 开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时代
西晋末年,“八王之乱”搅得中原大地动荡不止。
晋惠帝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发生了“荡阴之战”,成都王司马颖俘获了晋惠帝,准备在自己的封地邺城搞“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不满司马颖的所作所为,引乌桓部鲜卑族骑兵大举来攻。鲜卑骑兵极其凶悍,一路连战连捷,势如破竹。司马颖大为恐惧。司马颖手下有一个匈奴族大将,姓刘名渊,曾经担任匈奴族五部大都督,献计说,匈奴族五部骑兵的战斗力比鲜卑骑兵更强,不如由他回匈奴部的左国城请兵。司马颖同意了他的建议。
临行前,刘渊一再告诫:鲜卑骑兵虽然厉害,但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坚,只要坚守不出,其粮食一尽,自然退兵,千叮咛万嘱咐司马颖万万不可出城自取灭亡。然而,刘渊前脚一走,司马颖后脚就把他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司马颖把邺城的守军开到城外,列阵与王浚的步骑对砍。
这一战,幽州铁骑和鲜卑骑兵遂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策马驰骋,来回包抄、纵横切割,把邺城的军队尽情蹂躏了个够。司马颖感觉到邺城难于再守,逃往洛阳,最后死在东海王司马越的刀下。
这里主要不是说司马颖,而是刘渊。
图:汉王刘渊
刘渊,是一个汉化极深的匈奴人。早在汉高祖时代,汉朝就开始和匈奴冒顿单于和亲。随着和亲次数增多,一部分匈奴人和汉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的子孙渐渐承认了自己身上的汉人血统,和汉人越来越亲近。
《晋书·卷一百一·载记第一》记载,刘渊乃是“新兴匈奴人,冒顿之后也”。冒顿单于就是那个曾经“鸣髇血污”杀了自己亲生父亲,首次统一北方草原,差点活捉刘邦,给吕后写信求爱的匈奴帝国建立者。那么,他的后人怎么改姓刘,并且建立的政权以“汉”为国号呢?
《晋书》中解释了刘渊姓刘的原因——“初,汉高祖以宗女为公主,以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遂冒姓刘氏”,冒顿单于本姓挛鞮氏,在白登之围后,刘邦首次采取了和亲的措施,那位宗室女与冒顿的后代,便以刘为姓。在东汉光武帝建武初年,匈奴分裂成南北两部,右奥鞬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迁居中国。在汉灵帝中平年间,南匈奴单于曾经出兵辅助平定黄巾起义,董卓之乱时,他们又入寇太原、河东等地,继续向中原地区挺近。
挺着挺着,他们就和汉人的区别越来越小了。史书记载,刘渊自幼学习汉族文化,《毛诗》、《春秋左氏传》、《孙子兵法》以及史书什么的全都涉猎,成为文武全才。晋朝建立不久之后就进入“八王之乱”的混战时期,刘渊也正是在此时迅速崛起。他的部下劝他摆脱没有希望的西晋的控制,毕竟“今见众十余万,皆一当晋十,鼓行而摧乱晋,犹拉枯耳。上可成汉高之业,下不失为魏氏”,意思是咱匈奴有精兵,打晋朝如摧枯拉朽,运气好了,可以像汉高祖一样统一天下,即便运气不好,也能像曹魏一样称霸一方。并且因为汉朝立国四百年,现在亡国不久,现在这种天下混战的局面,更让人思念稳定的大汉,所以我们应该打着复兴汉朝的旗号,收买人心。
东汉初年,匈奴人赖以生存的蒙古大草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灾,赤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饿毙,尸堆如山,因无人清理,又引发了巨大的瘟疫,匈奴汗国终于陷入分裂,分裂为南北两部。
南匈奴入居长城以南地区,并在离石(今山西)等地建立了自己部族的定居地。为了制约北匈奴,东汉政府一直和南匈奴保持友好关系。北匈奴向西迁移,后被东汉大军逐出金微山(阿尔泰山)以外,长途跋涉,在匈牙利平原立国,融合于欧洲各族之中。
黄巾之乱,南匈奴的单于羌渠还曾派他的儿子於扶罗带兵协助汉朝,讨伐黄巾军。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南匈奴内部也出现了许多动荡因素,只是单于羌渠感于汉朝的恩德,还是毅然向汉朝伸出了援手。
於扶罗开赴中原不久,南匈奴果真发生了内乱,羌渠控制不了局面,在混乱中被手下杀死。这样一来,带兵在外的於扶罗有家难回,有国难奔,只得留在了汉朝,成立了流亡政府,自称匈奴单于。
於扶罗的部族主要集居现在的山西、河东一带。於扶罗死时,他的儿子太小,由他的弟弟呼厨泉继任单于。南匈奴和汉朝的来往既久远又亲密,而於扶罗这一支又已迁入了汉朝内地,他们的后人已经和汉人无异了,名字也大都是汉名。
於扶罗认为自己是汉朝公主的后人,身上流着汉高祖刘邦的血液,就以刘为姓,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刘豹。
呼厨泉接过兄长的单于之位,封刘豹为左贤王。
曹操平定北方,将呼厨泉的众多部落按地理位置分为左右南北中五部:左部居住在太原的兹氏(今山西临汾),右部居住在祁地(今山西祁县),南部居住在蒲子(今山西隰县),北部居住在新兴(今山西忻州北),中部居住在大陵(今山西文水县)。
其中刘豹为左部首领。刘渊乃是刘豹之子。刘渊小小年纪,就显示出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他爱好学习,熟读《毛诗》、《京氏易》和《马氏尚书》,最爱《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这对一个匈奴人来说,太不简单了。刘渊读《史记》、《汉书》及诸子的著作,并不是单单读书而读书,喜欢在读书中带着问题思考。
他对一起学习的同学说:“我每次阅读书传,都忍不住要鄙视随何、陆贾这些人,他们虽有文才而缺乏武功,而周勃、灌婴虽武功却又缺少文才。道义是由圣人来发扬光大的,知识不全面,能成得了什么事?随何、陆贾遇上汉高祖而不能够建立起封侯的功业,算是白活了;周勃、灌婴跟随在汉文帝左右又不能开创教化大业,瞎活了!”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他在学习文化的同时,也专注于练习武艺。刘渊身材魁梧,身高八尺四寸,两臂奇长,善于射箭,力大过人。他的仪表威猛,胡须有三尺多长,有人注意到,其中有三根血红色的毫毛,又粗又长(眼神忒好!)。屯留人崔懿之、襄陵人公师彧等当世名士见了,无不大为惊讶,叹道:“这人的形体、相貌太不平凡了,乃是世间罕有啊。”
晋泰始年间(270年前后),“长臂猿”刘渊作为匈奴部的人质羁居洛阳。晋武帝司马炎见了刘渊,也有同样的感受,称赞说:“刘渊的容颜、仪表奇特,如果单从以貌取人的角度来说,我总觉得春秋的由余、汉代的金日磾也不能高出他。”有意让他担任统帅平定东吴。
有臣子及时劝阻了,说:“正如您老人家所说,刘渊的才干现在既然没有人能与他相比,您又授予他之么大的权力,替他树立他威望,那么,平定吴地之后,恐怕他就不会再回来了。皇上,刘渊与我们不是同一个民族,必然有异心。现在,委任他治理本部的事务,我们已为陛下您感到寒心,若是还要将天然险阻之地赐给他,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晋武帝司马炎把平定东吴的事交给了杜预和王濬等人。
晋咸宁四年(278年),秃发鲜卑部在秦州、凉州作乱,晋武帝又神经错乱,准备征发匈奴五部,由刘渊挂帅前去平乱。
幸亏,又有大臣阻止了。
大臣们说:“刘渊若是能够平定凉州,斩杀树机能,恐怕凉州境内又要乱了。蛟龙得到云雨,就不再是池塘中无法施展能耐的小东西了。”这样,刘渊又一次与统兵驰骋疆场失之交臂。
为此,刘渊在九曲河滨为以游侠著称的东莱人王弥饯行时,慷慨悲歌,纵酒长啸,叹息说:“今生今世,我只能老死于洛阳城内了!”其啸声清越,远播四野,在座的人无不跟着落泪。
惠帝元康末年,司马颖被任命为镇北大将军,镇守邺城,他久闻刘渊的大名,就起用他为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调到邺城以供驱使——禁锢魔鬼的瓶子就这样被无知的渔夫打开了。
蛟龙出海!
这年(晋永安元年,公元304年),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联络鲜卑族骑兵助战猛攻邺城讨,司马颖大为恐惧,准备从邺城出逃。刘渊一看有戏,便自告奋勇地说:“王浚、司马腾二部来势凶猛,兵众十余万,恐怕凭咱们目前的兵力难以抵挡,不如让我回去说服我们匈奴五部骑兵,前来共赴国难。”
司马颖有些犹豫,说:“五部兵马能保证如期而来吗?要我说,鲜卑、乌桓骑兵强劲、快捷如风,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打算护送皇上回洛阳,先躲过这个风头,再告示天下,以平叛的名义,将他们制服。”
刘渊一听就急了,是真急,错过了这个机会,估计真要老死了,他急赤白脸地说:“这是什么话呢!这是什么话呢!殿下乃是武帝之子,对朝廷有贡献,有威望、有恩泽,天下人无不钦佩您的风范,无不愿为您赴汤蹈火。王浚不过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哪能与殿下您相提并论!殿下您一旦示弱于人,就算到了洛阳,威望与权力都已易位,所谓告示,不过一纸空文,谁还会去尊奉!您所担心的鲜卑、乌桓之类的东胡兵马,根本抵挡不了我匈奴骑兵的兵锋。只要殿下您固守邺城,坚守不出,等我带来五部人马,司马腾和王浚这两个鼠辈的首级指日就可悬挂在邺城城头。”
精彩,太精彩了!
司马颖听得合不拢嘴,任命他为北部单于、参丞相军事,前往左国城搬兵。
刘渊激动得喘不过气来,当下马不停蹄驰返左国城。
刘渊这么激动,是有隐情的。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现在可以龙归大海,返回自己的地盘,当然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事情远非这么简单。要知道,看着中原大地乱成这样,匈奴部族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
刘渊的从祖,原北部都尉、左贤王刘宣就不止一次在匈奴部落首领的会议上提出说:“以往,我们的先人与汉室约为兄弟,休戚相关,甘苦与共。而汉亡以来,魏晋代兴,我们单于,虽有虚号,却没有寸土的基业,从王侯降为普通百姓。现在司马氏骨肉相残,连环相斗,四海鼎沸,该是我们兴邦复业的时候了。左贤王刘渊的姿貌、风仪和才能超人绝世,上天倘若不是要光大单于,又何必虚生这种伟人?”
他们秘密推举刘渊为大单于,并把这一秘谋悄悄传递给了邺城中的刘渊。
刘渊心神荡漾,热血沸腾,归心似箭,恨不得肘生双翅,飞回左国城,高举大旗,打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为此,他曾以回故地会合行送葬之礼为由向司马颖请归,但司马颖在用人之际,没有批准。现在,大愿终于得遂,教他如何不惊喜若狂!
左国城的匈奴人就象花果山的猴子们一样,伸着脖子天天等,天天盼,盼着自己的大圣早日归来。“大圣”刘渊归来之日,整个左国城瞬间沸腾了。大家笑啊,跳啊,没完没了地唱啊跳啊。刘渊也不废话,在众人的簇拥中迅速登上大单于的宝座。
他以离石(今山西省西部,吕梁山脉中段西侧)作为匈奴各部的都城,仅仅花了半月,就招集起五万多兵马。
不过,司马颖已经逃往洛阳,邺城陷落在鲜卑人之手。刘渊叹道:“司马颖不用我言,以至溃败,真是个蠢才啊!”他还打算遵守当初许下的诺言,派兵援助,讨伐鲜卑。刘宣等人劝阻说:“晋人视我如奴婢,如今他们骨肉相残,正是天赐我族复兴伟业的良机。鲜卑、乌桓和我们一样,都是以射猎为生的民族,本应是我们的盟友,为什么要阻挡他们而去拯救仇敌呢!现在上天借我们的手来消灭晋朝,我们万不可够违背天意。违背天意就不吉祥,违背众人的意愿就不能成就事业。”
所谓援助司马颖云云,刘渊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听刘宣他们这么一说,正中下怀,点头称是。
他意气风发地说:“你们说得太对了!大丈夫要做就做顶天立地的大山冈,岂可当趋炎附势的小土丘?自古没有永恒不朽的帝王,大禹出自西戎,周文王生在东夷,谁该做帝王,只是按德行的高低授予。我们有精兵数万,良将千员,对付晋朝军队乃是以一抵十,灭掉晋朝就在转瞬之间。我即使不能效法汉高祖,至少也要成就魏武帝的功业。汉有天下年久,恩德深植人心,所以昭烈帝刘备据一州之地就可以与天下抗衡。我既是汉室的外甥,又与汉室约为兄弟,如今汉室的大旗跌落,我得把它重新举起来。依我看,从今以后,我们就用汉朝的国号,远尊后主刘禅,收取民心。”
读过书的人到底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最让人服绝的是,他还能追思汉朝的恩德,将自己与汉朝的甥舅关系、兄弟之约巧妙联系起来,重新拾起汉朝的大旗,以汉朝的招牌来收揽人心。
这已经不是一套普通的说辞或演讲了,而是一手极其高明的政治手段。
晋惠帝永兴元年(304年)十月,刘渊在左国城南郊筑坛设祭,自称汉王,正儿八经地以大汉继承者自居。将自汉高帝以下的三祖五宗(太祖高帝、世祖光武帝、昭烈帝刘备、太宗孝文帝、世宗孝武帝、中宗孝宣帝、显宗孝明帝、肃宗孝章帝)供入宗庙,追谥蜀汉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定年号为元熙,立妻呼延氏为王后,署置百官,任命刘宣为丞相,经师崔游为御史大夫,宗室刘宏为太尉,其余的人授官各有等差,大赦境内囚犯。
刘渊称汉王之后,果然“远人归附者数万”,他更是高举“反晋复汉”的旗帜,向全天下宣告“天诱其衷,悔祸皇汉,使司马氏父子兄弟迭相残灭。黎庶涂炭,靡所控告”,这种“借壳上市”的方式,在中国历史上非常常见,其最大的作用就是向天下证明自己政权的合法性、正统性,对招徕百姓,稳定政局有非常积极的作用。
刘渊新店开张,其“汉”字招牌果然吸引了成千上万的胡晋民众前来归附。就这样,刘渊建立了五胡十六国的第一国:汉国(后改为前赵),即开启了五胡十六国的大时代。
公元310年,刘渊病死,被谥为光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