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11月3日的美国大选还有3个月。美国选民在观望、参与和期待,世界各国也以前所未有的关注度,紧盯着美国选情的演变。此次大选不仅是美国共和党与民主党,特朗普与拜登之战,而是决定美国命运和世界未来走向的一场重大决斗。
2020美国总统大选,角斗场PK的两位正主,还是:共和党-特朗普(傻逼富二代,驰骋商场泥石流)VS 民主党-拜登(美利坚精英之光,传统政客代言人)。
6月14日,特朗普刚过完74周岁生日,拜登也将在今年11月20日年满78周岁。此次竞选,对两位七旬老人而言,恐怕都是他们此生为争夺白宫宝座的最后一搏。他们各自代表的利益和势力,更急不可耐。特朗普以毫无公职和军职经历的身份“奇迹般”入主白宫,初尝美国总统的权力滋味,也背负不少非总统身份不可暂保的重大控诉,他的未来只有连任这“华山一条路”。而拜登从1988年就开始竞选总统,屡败屡战,如今年近八旬,也志在必得。
那么民粹总统特朗普会赢得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吗?目前来看有点悬。
美国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历史学教授艾伦·利希特曼(Allan Lichtman,又译作“李奇曼”)曾出版著名著作《白宫钥匙》(Keys to the White House),被称为总统选举的“诺查丹马斯”(Nostradamus,欧洲最伟大的预言家),自1984年罗纳德·里根连任以来,他准确预测了每一次竞选的白宫赢家,他预测特朗普将输掉这次选举,预测约瑟夫·拜登(Joseph Biden)将在美国2020年总统大选中获胜。
利希特曼(Lichtman)对美国总统大选结果的预测只出现过一次失误,就是在预测2000年民主党人阿尔·戈尔(Al Gore)将获得胜利时,共和党人乔治·W·布什却最终赢得了胜利。
不过由于2000年那次大选出现了佛罗里达州重新计票的丑闻,因此利希曼教授仍然相信他的预测从一开始就是准确的。
尽管对特朗普可能败选早已有了很多预测,无论是学术界还是媒体界,各种他会败选的声音早已铺天盖地了。不过,坊间认为,这更像是竞争党派的舆论造势。如果说特朗普完全没有连任的可能了,也有点太早,毕竟美国大选决定性的时间是最后三周。
艾伦·利希特曼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发展了他的总统大选预测模型,这一预测模型分析了美国120年的选举历史,他也用这一模型准确预测了1984年罗纳德·里根连任以来每一届总统大选。
8月5日,艾伦·利希特曼在《纽约时报》发的一段视频中宣布了对2020年的预测结果,最终答案是:“唐纳德·特朗普今年将离开白宫。”
艾伦·利希特曼借助其自主设计的“白宫钥匙”预测工具”,用“13个关键点”(13 keys)系统来进行预测,其中包括经济、就业、社会动荡、丑闻、候选人个人魅力等因素。每个关键点都是一个“二进制语句”,可以回答为“true”(真实)或“false”(虚假),如果有6个或更多关键点是“false”,那么现任总统似乎就要下台了。艾伦·利希特曼说,“你看,回顾和展望历史,这些关键点可以追溯到1860年。我们称之为关键系统。所以,我不会去主动设置它们,它们在我们的政治、经济和民主制度中展示出了了巨大的变化。别乱动关键点。”
根据艾伦·利希特曼所著的《预测下任总统:通往白宫2016的关键》(Predicting the Next President: The Keys to the White House 2016)一书,这13条陈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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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与拜登的不同政治主张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引用艾伦·利希特曼的话说,“秘诀是你要关注现任总统总体的实力和在大局中的表现,别在意民意调查、专家们(的说法)、竞选活动的日常起伏。这就是把握了关键点。”
目前,民调显示,民主党候选人乔·拜登领先于总统特朗普。但正如2016年上一次选举的结果所显示的,民调可能存在缺陷。当时,全国和州选举民调一直预计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将击败唐纳德·特朗普,但事实上最后是特朗普赢得了大选。
利希特曼在2016年的时候做出判断,希拉里将败选,特朗普会当选为美国总统。他的这个预测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当时他已经连续8次预测美国总统大选,全部说中。当时有一部分人认为,利希特曼这次一定会说错。可是大选结果出来后,特朗普果然当选。
也正是这次预测,让他成了美国大选的预言帝。他这次预测特朗普会输掉大选,很多人都没有异议,毕竟这与大众推测不谋而合。然而,还是有一部分人认为,特朗普在最后三周,还是有翻盘的可能。他翻盘的最大可能是发生国际性的冲突。
不过,在利希特曼看来,特朗普不熟悉外交,靠外交与军事为他胜选服务,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他如果没有收敛自己,很可能会给他的连任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利希特曼表示,预测大选并不难,只需要按照一定的逻辑分析即可。
尽管自1982年起就准确预测了每一次大选,但这位教授承认,他“每四年都会感到压力”,““我已经73岁了……但每次,我都会觉得蝴蝶飞来飞去。”他所称“蝴蝶飞来飞去”是指“蝴蝶效应”,意思是不知道那些微小因素会最终改变大选结果。
根据艾伦·利希特曼“13个关键点”预测系统,乔·拜登在13个关键点中有7个对他有利,所以,很可能会赢得2020年大选。
对于这份预测,特朗普竞选公关总监蒂姆·默托(Tim Murtaugh)在给CNBC的一份声明中回应说,“这是一次历史上独一无二的选举,在特朗普总统为所有美国人创造的既定成就和乔·拜登47年来的失败及其对极左分子的默许之间该如何选择再清楚不过了。”
最新的RealClearPolitics全国民调平均值显示,特朗普现在落后拜登6个百分点多一点,而一个月前是9个百分点,这表明特朗普和拜登之间的差距在缩小。民调显示,在一些关键的摇摆州,竞争正在加剧。
特朗普支持率一路下滑
从特朗普今年以来的支持率上来看,有几个变化节点:
今年3月开始,由于全美疫情快速爆发,特朗普支持率一路下滑;
5月中旬,特朗普强推经济重启,失业率降低,特朗普支持率大幅反弹;
但是5月底,美国又突然爆发“黑人弗洛伊德之死事件”,特朗普处置不当,支持率又再次回落;
6月中旬,美国疫情二次爆发,特朗普支持率继续大幅回落。
根据美国最近民调数据,民主党拜登的支持率也确实大幅领先于特朗普。
从民调来看,拜登的领跑是历史性的
最为简明直接的全国民调中,根据知名选举数据收集网站RCP和538,前副总统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平均领先川普八到九个百分点。
只有1996夏天彼时正在谋求连任的比尔·克林顿的民调优势比拜登还要大,最终他轻松取胜多尔。
通过了解最新的州间投票数据将如何转化为选举的选票,英国《金融时报》使用互动计算器进行模拟。
拜登将赢得308张选举人票,对于美国选举而言,就会赢得大选,当选美国总统;显然会大幅获胜!
拜登支持率是50%,领先8个百分点。
艾伦·利希特曼使用他创建的13个“要素”(Key)组成的系统,决定谁将赢得白宫。
根据利希特曼的系统,13个要素中,使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胜算略占优势。都会导致拜登的胜利。可以看出无论是民调上的历史性领跑,还是专家预测的7个要素领先。
华尔街倒戈捐款给拜登:特朗普早该滚蛋了!
今年2月的时候,拜登想从华尔街拿到捐款,简直是天方夜谭。当时拜登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纽约的一家餐厅募捐,结果只拿到了少得可怜的80万美元。
竞选团队的工作人员询问餐厅里的人是否愿意同拜登合影,不少银行家和投资者都礼貌地拒绝了。他们宁愿混在一起瞎聊,也不愿意和这位什么都不算的候选人扯上关系。毕竟拜登主张对富人加税,在他们看来,那时的拜登就是一个会呼吸的不良资产。
当时拜登刚在新罕布什尔州败选,急需竞选资金。对华尔街的“狼群”而言,那时的拜登百无一用,即使给他80万美元,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更何况,特朗普作为共和党总统,从来都是站在华尔街这边的:为富人减税,砍掉不少监管规定,华尔街金融大亨们赚得盆满钵满。有什么理由要去支持一个民主党的候选人。
但很快,新冠疫情在美国爆发,一切都改变了。
最近几个月,尽管拜登在竞选中一再强调他会对富人征税,并加强对金融行业的监管,但许多华尔街的银行家和投资者仍愿意支持他。作为回报,他们希望拜登能带来一个更有经验、更有条不紊的政府。
对冲基金包普斯特集团的创始人塞斯-克拉曼说,他看到有相当数量的人开始把短期利益放在一边,转而重视民主。在他看来,特朗普就是践踏民主的那个人。作为共和党在新英格兰地区最大的捐赠者,克拉曼已经转向支持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并已经为拜登团队捐款300万美元。
凯雷集团常务董事、前高盛投资银行家詹姆斯-阿特伍德则更直接,他说:“特朗普早就该滚蛋了。”今年6月阿特伍德曾向拜登团队捐款20万美元,贝恩资本联席主席乔希-贝肯斯塔和他妻子也向拜登捐款71万美金。
5、6月期间,拜登行动基金会收到了超过1150万美元的捐款,这在很大程度上表明了华尔街的政治风向,因为该基金会就是专门为吸引金融行业捐款而成立的。
即使华尔街的有钱人们开始支持他,但拜登似乎并不打算投桃报李。当被问及华尔街在拜登的选举中扮演的角色时,拜登竞选团队用他的原话回道:“美国不是由银行家、CEO们以及对冲基金经理创建起来的国家。”他依旧坚持在未来的政策制定上,不会偏向华尔街的富人们。
众所周知,拜登当过奥巴马的副手,奥巴马在任时对华尔街极度不满,他公开蔑称金融高管为“肥猫”。但华尔街的大部分金融高管们认为,拜登不会像奥巴马那样“仇富”。至少现在,拜登对金融业的态度还相对温和。他曾说“富人和穷人一样爱国”,他还在一次演讲中指出,他认为,500个亿万富翁并不是让美国陷入困境的问题。
根据非营利组织回应政治中心的数据,金融界正将大量现金捐给拜登,拜登团队已经获得了超过4400万美元的外部资金支持,特朗普只获得了900万美元。与2月份相比,拜登收到的捐款太多了,以至于拜登的竞选团队都有些骄傲了,他们提出,如果一场活动能不能收到100万以上的捐款,拜登是不会出席的。
当然了,华尔街高管们开始支持拜登,但他们还是对拜登将如何影响他们的钱包担忧。一方面他们希望拜登对税收和经济政策进行微调,以减少对企业的影响;另一方面,他们对拜登的竞选伙伴也颇为关注,华尔街希望拜登在选择财政部长这样的重要岗位时,不要选择太过“仇富”的人。
如今大选临近,形势瞬息万变,曾经被华尔街视为不良资产的拜登成了华尔街资本巨鳄的追捧对象,尽管这样的追捧可能并不是出于他们的真心。如果不选拜登,华尔街的大亨们又该怎么办呢?继续支持特朗普吗?
伴随着民调落后,大选近在眼前,特朗普的行为越发无常,不可预测,华尔街不想,也不敢把宝压在特朗普身上。失去了资本的支持,特朗普连任的机会更加渺茫。不过说真的,他会甘心束手就擒吗?
共和党的割席
随着民调显示特朗普的连任之路越来越危险,“有新迹象显示他的控制力正在松弛,一些共和党人开始探讨一旦特朗普成为跛脚鸭总统或前总统,共和党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CNN在采访共和党十几位战略家、政要以及现任和前任国会议员时,这些人表示他们的政党“甚至在特朗普下台之前就在寻找新的方向了”。
路易斯安那州的民调专家约翰·考维伦说,共和党内一些人“基本上都在考虑自己的政治前途,没什么比一个政治受损的现任者更能制造独立并带来党内分歧。“特朗普用威而不是恩来统治该党,建立起的交易关系,其持久性取决于对其权力的认知”,当这种认知发生问题和危险时,人们开始离他而去。特朗普的不可预测性和不确定性太多了,而且“他决不会改变自己”。
一些共和党人表示,特朗普的失误太多,在应对疫情方面的问题不在于他过去没有显示出决心和能力,而是对未来也说不清该怎么做。共和党议员们面临新的选举,如果继续与特朗普绑在一起,只能毁了自己。有分析认为,对特朗普的竞选乃至政治前途与生命而言,如果共和党内生变,对他将是致命的打击。
无稽之谈:如果拜登是总统,那中国就将统治我们的国家
目前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肆虐,全球确诊病例现已超过1971万例,累计死亡人数超72万人。其中美国依旧是世界上疫情最为严重的地区,其累计确诊病例已突破514万例,遥遥“领先”于世界其他国家。在愈演愈烈的疫情和此前暴发的反种族抗议示威活动的影响下,特朗普的支持率早已被拜登反超。
如今距离美国11月份的总统选举仅剩3个月,对于拜登入主白宫后,美国外交政策会发生什么变化这一问题,美媒也做出了大胆的预测。美媒指出,拜登将逆转、废除或严重限制特朗普的诸多重大决策,美国外交政策或将剧变。
值得注意的是,如今支持率远远低于拜登的特朗普,为了赢得将来的大选,又开始了胡言乱语,并再次强行把中国给扯了进来。当地时间7日晚间,特朗普在美国新泽西州贝德明斯特(Bedminster)召开记者会,对中国问题,又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当记者向特朗普提问道,“今天有情报人员表示,俄罗斯已在干预大选让拜登落选,而中国也在考虑用方法让你败选,你对此相信吗?”
对此,特朗普回应称,“在选举中,中国希望特朗普输给瞌睡虫拜登(sleepy Joe Biden),他们做梦都想统治我们的国家。如果拜登是总统,那中国就将统治我们的国家。”
然而,特朗普的这番言论立刻遭到美国网友的怒怼。有网友建议道:“特朗普重点在于保留自己的权力,而不关注如何更好执政。若政府能花时间解决问题,而不是寻找替罪羊,他们会更好,美国应该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合作,而不是孤立中国。”
《中国日报》副总编王浩也发推评论道,“这像是为了实现连任而引用攻击中国的剧本。为一个小选举而捆绑中国是可悲和扭曲的。中国人有足够多的事情要操心。”
美国总统谁来当,标普500指数预测准确率高达100%
如果标普500指数在美国大选日前90天内上涨,则执政党获胜,下跌则反对党获胜。1984年以来,这一模型的预测准确率高达100%,1928年以来的准确率也达到87%。
特朗普下台赖着不走怎么办?
如果最高法院的裁决都出来了,特朗普还赖在白宫不走,到那时,新任总统就能出动国民警卫队甚至空降第一师驱逐特朗普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特朗普可能不仅白宫不能呆了,甚至全美国都不能呆了。
所以,即便是从权衡利弊的角度,特朗普都不会赖在白宫不走,让自己身败名裂。
话又说回来,特朗普即便不做什么干预大选公平的事情,下台之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特朗普作为一个政治素人参加总统竞选,依靠种族主义和民粹主义上台,主要支持者都是美国政治的边缘人。同样,特朗普上台之后,依然是美国政界的边缘人,美国共和党的建制派,受到特朗普的强力打压,民主党的势力更是恨死了特朗普。
正如特朗普支持者所言,特朗普在白宫是孤军奋战!的确如此,特朗普仅仅孤军奋战并不能大力实施权力,所以他重用了外戚和宦官体系。
重用外戚的典型,便是犹太女婿和犹太女儿。在美国,犹太人掌握着非常广泛的经济权利,并且可以利用院外集团干涉政治。但是美国主流政客决不允许犹太人掌握最高行政权力。特朗普重用犹太女儿和犹太女婿,并且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在疫情物资采购分配上上下其手、以权谋私,已经遭到了有关方面的调查。大选之后,这些调查结果会被公布,特朗普的外戚集团,有可能成为压垮特朗普最后一根稻草。
重用宦官的典型,便是蓬佩奥。蓬佩奥的在从政之前,是一个并不成功的商人,毕竟中产家庭能给他的资源十分有限。可是,蓬佩奥当上中情局局长、当上国务卿,这样火箭提拔的速度,像极了小说里的韦小宝。蓬佩奥出尽风头,甚至想要在2024年参加总统竞选,大概是蓬佩奥背后的金主,确实有此打算。如果蓬佩奥打算竞选,而特朗普又会落选,他一定会落井下石、踩着昔日主子的尸体往上爬。
总而言之,特朗普在败选之后做什么荒唐事大家都不用惊奇。毕竟,特朗普如果败选,极有可能有牢狱之灾。
在今年的美国大选中,如果川普落选了,却不肯下台,会发生什么?对这一问题,美国法学教授劳伦斯·道格拉斯(Lawrence Douglas)提出了几个令人担忧的设想。
时代在线:道格教授,再有五个月就是美国大选了,现在没有人知道大选结果会怎样。在您最近出版的书中探讨了这样一种可能:如果川普以微弱劣势落选了,却拒不接受失败,拒不离开白宫,会发生什么?
道格拉斯:首先我要说,我写的不是什么政治惊悚小说,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川普与最后几位追随者和特工坚守总统办公室的场景。我感兴趣的是,如果川普竞选失败了,却宣称自己没有失败,更准确点说,他宣称,他合法的胜利是被对手掠夺走的。这种局面才更危险。
时代在线:您认为这有多大可能性?
道格拉斯:早在2016年与希拉里进行电视辩论时,川普就说过,他不会接受失败,他要让选举更剑拔弩张。希拉里被吓到了,主持人也被吓到了,许多人当时就想,这下川普肯定没戏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而现在,川普显然谋划着新的伎俩来质疑和扭转对他不利的竞选结果。
时代在线:他有什么伎俩呢?
道格拉斯:比如说吧,川普现在就已经开始宣扬,竞选程序,尤其是远程投票容易被做手脚。他质疑远程投票结果的合法性。为什么?因为远程投票主要在大城市,而大城市多是民主党的天下。远程投票有利于民主党,川普当然要极力反对。
时代在线:远程投票真的容易被做手脚吗?
道格拉斯:当然不是。没有一种投票方式是完美的,其他投票方式并不比远程投票更安全,而且因为疫情,远程投票可能更重要。川普现在就已经做好准备,对9月出来的不利的选举结果予以抨击。他质疑远程投票完全出于政治原因。
时代在线:您在书里阐述了几种可能会出现的结果,除了竞选双方差距微弱,竞选结果还可能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遭到抨击。质疑远程投票是一个手段,另外,在投票期间利用黑客攻击引起大规模停电,中断某些选区的投票,导致这些选区不得不进行补选,进而让选举陷入持续的混乱和冲突。在美国律法中有什么规定和条款来防范这些行为吗?
道格拉斯:这个问题我在2016年看完总统竞选的电视辩论后就想过,也正是我写这本书的原因。
时代在线:那您的看法是?
道格拉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认识到:美利坚合众国的宪法和法律不仅无法保证两任总统之间权力的和平交接,相反,要以其为前提,也就是说,只有总统权力和平交接,宪法和法律才能得以执行。比如在美国宪法中明确规定,总统职位应于1月20日12时准时交接,但问题是:总统候选人不遵守规定该怎么办?
时代在线:是呀,该怎么办?
道格拉斯:美国法律中确实有一条规定是为了防止此类事情而制定的。这条规定起源于1887年,至今仍生效,但这条规定表述不清不楚,内容也自相矛盾,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引起更多问题,我甚至担心,长此以往,危机将更严重。
时代在线:美国第一次总统大选是在1789年,距今已经230多年了。在美国历史上出现过竞选失败的候选人不接受失败的事情吗?
道格拉斯:最接近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是在1876年,但当时不是因为候选人质疑竞选过程和职位交接,而是因为那次的竞选结果确实不甚明了。然后就是在2000年小布什和戈尔的总统竞选中,尽管最高法院对竞选结果做出了一个有失公正、理由牵强的判决,但戈尔最终还是很大度地接受了失败。要是川普的话,不堪设想。
时代在线:这就引出另一个根本问题:为什么竞选失败的候选人要接受失败?为什么政客们要屈从于一个让他们丧失权力的选举结果?
道格拉斯:的确,手握大权的政客有很多理由不放弃权力。一个简单而又感人的解释是:大部分政客还是接受和遵从民主程序的价值和规则的。在任何体系中都一样,一旦规则不再被遵守,体系就会瓦解。在美国,我们还从没有一位总统像川普这样无视规则,破坏规则。
时代在线:前景堪忧。
道格拉斯:是呀。这些问题始于川普,却不会止于川普。美国各州中,三个对总统竞选起决定性作用的摇摆州中的竞争最为激烈,政权分裂也最为严重:共和党在三个州的议会中拥有多数席位,而民主党则占据了三个州的州长职位,也就是说,在这三个州中,立法机构和行政机构可能会相互对抗。此外,美国国会也极度分裂:共和党控制着参议院,民主党则控制着众议院。这种情况下,总统大选很有可能造成社会动荡和危机,尤其是当两位候选人最后的选票相差无几,可能会导致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严重后果。
时代在线:哪些后果?
道格拉斯:美国的总统选举体系是个完全过时的体系,也许可以说是个报废了的体系。如果美国民众能直接选举总统,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但这涉及到修宪,困难重重,所以我们目前只能在旧的体系中艰难跋涉。现有的这套体系是这样运行的:首先由每个州的民众选出选举人,然后由选举人选出总统。只要总统候选人在一个州获得多数选票,赢得这个州的选举,他也就获得了这个州所有选举人的选票。在我看来,这个“胜者通吃”的机制正是美国总统选举体系中最大的隐患,因为它会导致选举人之间的冲突。
时代在线:您能举个例子吗?
道格拉斯:就说宾夕法尼亚吧,它是最重要的摇摆州之一。设想一下,两位总统候选人在宾夕法尼亚的竞争中旗鼓相当,拜登以几票的微弱优势胜出,但川普这边拒不接受这一结果,宣称选举有猫腻。宾夕法尼亚州长是民主党成员,他自然会把拜登胜出的结果递交国会,与此同时,共和党控制下的州议会却宣布川普才是获胜者,这样一来,美国国会就收到两份完全相反的竞选结果,更糟糕的是,国会本身也充斥着党派纷争。
时代在线:难道美国律法中没有规定,一州之中谁有权力递交选举结果吗?州议会还是州长?
道格拉斯:有倒是有,美国律法规定了,州长应向国会递交选举结果,但这阻止不了州议会也递交一份选举结果,于是责任就落在国会身上,由国会来决定选举结果,而国会中可能会因此爆发更激烈的冲突。
时代在线:难道不是应该由最高法院来决定吗,就像2000年布什和戈尔的那次竞选?
道格拉斯:不是。大多维宪人士认为,选票统计过程中产生的分歧,应当按照宪法规定由国会独立裁决,最高法院不得干涉。如果最高法院强制干涉,国会可以理直气壮地驳回。
时代在线:让我们大胆假设一下:要是最高法院真的干涉了,多属于保守派的法官们会不会做出有利于川普的判决?
道格拉斯:有可能,但不一定。这主要看大法官约翰·罗伯特怎么判,他虽然是保守派,但也是制度主义拥护者,他非常重视权力制衡和最高法院的声誉,因此,他也可能会反对川普。
时代在线:如果最高法院反对川普,那川普会接受它的判决吗?有一位美国总统之前说过:好吧,法官们做出了判决,可我们却不想执行他们的判决。
道格拉斯:说到点子上了。最高法院无力独自执行判决,它的判决必须被其他机构认可才行。没有尊重规则这一基本共识,法官们也无能为力。
时代在线:天主教历史上曾出现过两个甚至多个教皇相互争斗的局面,美国有没有可能也同时出现两个总统?有没有可能,川普和拜登都宣布自己为美利坚的合法总统,举办两个就职典礼,组建两个政府内阁?
道格拉斯:有可能,但不一样的是,教皇们手里从来没有过使用核武器的权力。如果美国总统的两位候选人都宣布自己为合法总统,那么光是因为军队最高指挥权的问题就需要立马解决纷争。
时代在线:但谁能解决呢?
道格拉斯:一种骇人的可能是,最后不得不由军方自己决定效忠哪位总统。我最近和一位军方高官交谈过,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三缄其口,不肯回答。选举总统不是军方的责任,军官们服从最高司令官的命令,但不应该决定最高司令官的人选。
时代在线:要真到了那一步,会发生什么呢?
道格拉斯:如果把事情继续推演到底,我们一定会看到,那个时候,川普不停地、怒不可遏地发着他的Twitter,说他的胜利果实被极端的民主党和左派的主流媒体骗走了,说这一切是叛乱,说只有他才是美利坚的合法总统。他会号召他的追随者们起来抗议,甚至可能使用暴力。这些天我们已经亲眼目睹了川普是如何镇压抗议活动和制止混乱的,用暴力,用军队。真是可怕。
时代在线:既然都说到这了,那我就想问一下,事情闹到最后会不会导致内战?
道格拉斯:我当然不希望发生内战,但川普离开白宫之后,很可能仍以总统自居,并且在他的追随者中煽动愤怒和暴力。我们已经看到过,在反封城的抗议活动中,川普鼓动他的追随者们去“解放”各州,结果这些人拿着重型武器闯入州议会。别的不说,至少此类事情,以后肯定还会发生。
时代在线:道格教授,您是法学家,面对这样的困境,您能看到什么出路吗?
道格拉斯:有两条路可以避免9月大选出现混乱:第一条路是,拜登在选举中大幅度领先,取得压倒性胜利,这样一来,川普和他的竞选团队就很难否认他们的失败了。第二条路是,民主党在国会两院都占据多数席位,这样的话,即便拜登最后只以微弱优势胜出,川普也没什么耍花招的余地。翻译自德国时代在线(Zeit Online)
如特朗普想在大选前后搞破坏,如何有效制度应对
据美国著名媒体大西洋月刊报道,美国前政府官员组织大选演习,发现最极端情况下整个政治体系将对特朗普束手无策。
就在美国政府报告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崩溃的同一天上午(注:即7月30日),特朗普在推特上思考推迟2020年大选的问题。他越来越绝望,一天比一天尤甚。他会怎么做?美国人应该害怕什么?
今年夏天早些时候,67名前政府官员和从事政府研究的学生,在无党派组织“完整过渡项目”的四次会议上聚集在一起,分析这些问题。其中包括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前主席迈克尔·斯蒂尔;曾主持希拉里·克林顿 2016年竞选的前白宫幕僚长约翰·波德斯塔;前国会共和党议员;还有许多前民选官员、政府职员、顾问,甚至还有记者。我参加了其中两次会议。
会议以选举日可能发生的几个情景开始——拜登大胜,拜登险胜,特朗普在选举人团中获胜,同时在大众选票中失利——然后进行实战演习,来思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其目的不是进行预测,而是为了测试各种情况,找出系统中潜在的弱点。这种方法在国家安全领域很常见,但在国内政治中并不常见。
活动的组织者将及时出具一份正式的结果报告。但鉴于特朗普发布的不吉利的推文(注,指要求推迟选举),我们有必要总结一下我们的发现,同时尊重此次活动的规则——允许公开演习的实质内容,但不公开参与者的个人言论。
好消息是,特朗普既不能推迟大选也不能推迟下届总统就职典礼;他没有办法做到其中任何一项,因为这些日期是由法律或宪法文本规定的。
一旦选举人票证明对他不利,特朗普也不可能在就职日之后,以某种方式抓住权力不放。
如果1月6日华盛顿特区的选举团计票结果证明乔·拜登是获胜者,那么到1月20日中午,唐纳德·特朗普将不再担任总统。他的签名将失去所有的法律效力,拿着核足球的军官离他而去(注:核足球是美国的核按钮手提箱俗称,这是一套用于下令核战争命令的便携式卫星通讯装置。在美国的核战略中,核攻击命令应由总统亲自下达),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不再接听他的电话(注: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由军队高级将领担任,是总统、国防部长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首席军事顾问,在国防部长领导下负责向作战指挥官下达总统和国防部长的命令,但其本身无权指挥军队)。
底线是:即使是最腐败的总统想要搞破坏,也会有一个外部法律界限。
坏消息是,一个一意孤行的总统在这个法律范围内可能会搞很多破坏,尤其是在司法部长和各州政府中足够多的政治盟友的配合下。
最坏的消息是,面对总统的无法无天,“完整过渡项目”的参与者几乎没有找到有效的应对措施。法院只提供了缓慢、无力和不可靠的补救措施。街头抗议很难动员起来,而且往往被证明是适得其反。共和党民选官员即使面对特朗普最令人发指的行为也畏缩不前。民主党民选官员缺乏改变现状的工具和影响力。许多比赛都取决于谁先做出大胆的举动。
一次又一次,抢先行动的总是特朗普。
而即使在拜登的团队最终获胜的情况下,也就是在2021年就职日中午确保入主白宫,那时特朗普团队已经彻底毒害了美国的政治体系。
他们会把公共资源转移到了特朗普个人身上。
会先发制人地赦免特朗普的同伙和家庭成员,并试图赦免特朗普本人的刑事指控,包括洗钱和逃税。
会故意试图造成长期的经济损害,以阻止经济早日复苏——并提高共和党在2022年中期选举中的机会。
会摧毁、隐藏或私人化公共记录。
会试图破坏人口普查,以利于共和党在2020年后重新划分选区。
拒绝在过渡时期与新一届政府合作,使疫情应对和经济复苏雪上加霜。
而且,他们会在美国选举的公正性方面播下了普遍不信任的种子,这将使美国政治在2020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两极分化和痛苦不堪。
尽管从民调来看,总统本人不受欢迎,但特朗普一方拥有并利用了重要的战术优势。
这些优势首先是总统的制度性权力,特别是将国民警卫队联邦化和对各州投票点进行军事控制的权力。这些优势还包括美国政党制度的不对称性,尤其是特朗普的忠实拥护者和亲特朗普的媒体有更为强烈的团队意识。
然而,特朗普团队最持久、最强大的优势是,具有法律思维的拜登团队会过于自信,认为特朗普团队会尊重一些行为规范和限制。这种期待被一次次的经验所否定。
这一切只是一场桌面演习,专门用来测试极端情况,而不是预测事情会如何发展。也许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但随着特朗普建议推迟选举,我们了解面临的危险,以及可能被证明是至关重要的时间表和决策点都是很重要的。
选举期
提前投票日、选举日本身,以及随后的计票阶段,都为搞破坏提供了丰富的可能性。
在我们假设的一种情况下,司法部长派了在国民警卫队支持下的联邦法警来没收邮寄选票,从而引发了一场宪法灾难,将计票结果推迟了数周。
本地的共和党执政者有广泛的空间,干扰不受他们欢迎的选民投票,特别是少数族裔的选民。司法部民权司或多或少地完全放弃了维护投票权。在特朗普时代,该司已将精力转向支持宗教歧视索赔的诉讼。
在演习中,当投票结果对特朗普不利时,他的团队试图说服他的支持者,他们被劫持了——因此他们有权采取极端甚至暴力的行动。然而,在这次演习中,制胜的策略是怂恿对方采取暴力行动。对于特朗普团队来说尤其如此,他的支持者已经害怕来自无政府主义者和反法西斯主义者的暴力。
各州选举人的会议
根据现行法律,所有关于计票的争议都应该在2020年12月8日之前得到解决。选举人定于12月14日在各自州的首府开会,在那里签署他们的选举人票。12月8日至12月14日是特朗普团队改变选举结果的最后机会。
在我们的一些假设中,本地共和党官员制造了足够的混乱,以至于有理由把两张选举人票送到华盛顿去裁决。这是一个高风险的策略,通常不会获得成功,但可能会吸引一些支持特朗普的州政府。
在华盛顿特区举行的选举人会议
这个通常具有仪式感的活动定于2021年1月6日举行。它将由现任副总统迈克·彭斯主持。我们测试了在大选结果接近的情况下可能发生的情况——即共和党保住了参议院,而如果彭斯以某种方式试图坚持支持特朗普的选举人名单是有效的话,特朗普将仅在一个州的票数低于选举团多数。
注:在全民投票日,美国民众事实上是投票选择了承诺将投给他们所选候选人的选举人。在选举人团投票后,美国国会两院将在明年1月6日举行联合会议进行点票,届时,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正式结果才会最终公布。总统候选人获得超过半数、即270张选举人票即为当选。
这通常并不会奏效。彭斯是特朗普团队的薄弱环节,他过于关注自己的未来和声誉,无法按照特朗普核心团队的要求全力以赴。
一般来说,一旦过了12月8日,特朗普团队想保住权力的选项就会减少到零。剩下的是不顾一切的自我吹嘘、自我保护和怨恨。
权力交接
2009年1月,奥巴马政府在国家危机中上任,此前专家普遍认为这是总统历史上最平稳、最成功的过渡。2008年10月金融危机爆发后,即将离任的布什团队一直向奥巴马团队密切通报决策情况——而即将上任的奥巴马团队则严格遵循“每次只有一个总统说的算”的危机管理规则。
今年冬天可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相反,我们很可能看到1932-33年政府过渡的重演,当时败选的赫伯特·胡佛试图破坏即将上任的罗斯福政府,希望为自己在1936年卷土重来做准备。
特朗普很快就会幻想在2024年再次参选。如果他的健康状况不允许,他的孩子们可能会设想建立自己的王朝。这些都不现实。在2020年的灾难之后,特朗普将成为美国政坛的有毒招牌。但特朗普的核心圈子不会相信这一点——其成员可能希望,如果能让拜登跌跌撞撞地出局,他们就会受益。
布什政府帮助奥巴马政府在第一天就做好了准备。特朗普政府可能不会报以同样的礼遇。在我们假设的一个情景中,特朗普在大选后的第二天就永久搬到了海湖庄园(注:这是特朗普名下的一处私人庄园,位于美国南部佛罗里达州度假胜地棕榈滩),再也没有回到白宫。整个政府不得不围绕着一个根本拒绝做任何工作的跛脚总统运转。
但我们也讨论了特朗普满足自我的需要,和对金钱的渴望是否会让他不惜挑起一场过渡期的危机,尤其是一场能让他在俄罗斯或一些石油国家赢得信誉的危机。后总统时代的特朗普将面临严重的法律和商业麻烦,包括酒店业的毁灭。美国纳税人、共和党竞选活动、寻求好处的公司以及外国政府向他的企业提供的资金流都将停止。
在现金流停止之前,特朗普会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现金流最大化?尽管在这四天的灾难演习中,我们动用了骇人听闻的想象力,但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能还是低估了危险的可能性。
一旦败选就可能身败名裂 特朗普还有戏吗?
2020年08月20日
来源:瞭望智库
文丨林至敏 美国瓦尔波莱索大学政治系教授;王建伟 澳门大学政府与行政学系教授
离11月3日投票日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美国总统选战也进入到最关键的阶段。
共和党方面,特朗普选情告急,红灯频闪。6月中旬以来,几乎所有民调均显示他的支持率大幅落后于民主党的拜登。不仅如此,对选举结果至关重要的摇摆州的选情走势对他也日趋不利。更要命的是,特朗普在一些被视为共和党票仓的所谓“红州”也出了状况,例如乔治亚州1992年以来一直支持共和党候选人,但最近一次民调居然显示拜登和特朗普在该州的支持比例已经平分秋色。
在最受关注的三个问题——对付疫情、处理种族关系和管理经济上,过去多数选民在前两个问题上更认同拜登,在经济管理问题上则认为特朗普略胜一筹。然而在最近的几次民调中,即便在第三个问题上,特朗普也失去了优势。媒体嘲讽道:对特朗普团队而言,最好的消息就是“今天不是选举日”;否则,他输定了。
不过,现在就断言特朗普“没戏了”也还为时过早。毕竟民调是有局限性的——如果民调足够准确,那么赢得2016年美国大选的就不会是特朗普,在使用民调预测选举结果时,我们还是要格外小心。
特朗普执政三年多来,历经“通俄门”、国会弹劾等磨砺,均能逢凶化吉,有“不粘锅”总统之谓。目前尽管民调支持率下跌,但他在党内的支持率依旧稳固可观。此外,他也“不差钱”,而钱对总统选战来说可太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旦败选,麻烦就会找上门来,几桩进行中的刑事案件调查可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在此断尾求生的情境下,他险棋怪招接连不断,以图乱中取胜:
他不惜激化美国社会矛盾,将黑人弗洛伊德之死引爆的社会冲突定调为“保卫美国传统之战”,自诩“法律和秩序”的卫士,调派大量联邦人员到民主党控制的地区暴力弹压“BLM”运动,以引起一些社会阶层尤其是白人对社会变革的恐惧。此其一。
他一反共和党长期以来的保守主义经济主张,用行政命令绕过国会推出延长失业额外补助,暂缓征收联邦所得税等措施收买人心,以影响“动摇人群”的最后投票选择,此其二。
对早已有之的“邮寄投票”,他大加挞伐,宣称大量邮寄投票会导致选举不公正。这样一来,不但干扰了传统民主党选民投票的意愿和方式,也为他一旦败选挑战选举结果提供了合法性来源。此其三。
在治疫问题上,特朗普基本放弃了联邦的主导作用和责任,转而把赌注压在选举前推出疫苗或特效药,以求一举“翻盘”。此其四。
此外就是大打“中国牌”。美国两党候选人在选举年打“中国牌”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像特朗普这样不断突破红线和底线的却也不多。通过不断对华发难,他既是在塑造自身“硬汉”的形象,也是在营造一种“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氛围,以凝聚选民支持。
上述选举套路单个使用也许作用有限,但作为一套组合拳,配合使用,加上特朗普超乎常人的指鹿为马、蛊惑人心的能力,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选举套路“够用”吗?在接下来不到80天的时间里,特朗普能够扭转颓势,再现2016年险中取胜的一幕吗?我们的看法是,政治是艺术,民意如流水,不到投票的那一天,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不过,历史不会简单重复,2020年不是2016年。今年有几个重要因素和2016年非常不同,使得特朗普很难复制四年前的胜利——除非拜登及其团体犯下“自杀式”的大错。
最大的不同在于,2016年特朗普是挑战者,而2020年他是执政者。作为执政者,做得好是你的功劳,做得不好就是你的过错。特朗普当政以来,危机不断,但似乎都能化险为夷,讵料在最关键的选举年,在处理新冠危机时,却走了麦城,以致疫情失控,民望暴跌。
和“通俄门”和乌克兰“电话门”等相对单纯的政治危机不同,新冠疫情作为百年一遇的公共卫生危机,涉及整个美国社会,影响到各个地区、各种人群,具有突发性和不确定性强、处理难度大的特点。由于疫情的发展不受政治逻辑或考虑的支配,其应对也不能是政治性的,必须依靠科学分析、理性防控,同时有赖于各级政府协调和社会动员力。
美国拥有先进的医学科研医药研发能力,有全球首个全国性的疫情处理机构(CDC,美国疾病防控中心),加上以前对付埃博拉疫情和H1N1疫情积累下来的经验教训,照理说在应对新冠疫情方面,即使不走在其他国家前头,也不应该落下很多。
然而,数字不懂政治——美国以世界人口的4%却占据了全球新冠确诊人数的24%,死亡人数的22%;并且疫情迄今没有得到有效控制,截稿当天,美国新增病例40,022 人,新增死亡542人。不管以任何标准评判,美国的治疫对策都是一场灾难,与其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格格不入。对此,总统特朗普当然难辞其咎,多数美国人认为正是特朗普的政治理念、执政风格和行为方式,使得美国在应对新冠疫情时一错再错,以致失控。
基本上,特朗普是把疫情作为一个政治问题来处理的。一切以对他个人形象及重新当选是否有利作为终极考虑,不论是一开始淡化新冠疫情的严重性,还是后来不顾医学顾问的意见强行推动全面重启经济,都是如此。虽然白宫早在今年2月便成立了新冠疫情处理小组,但特朗普似乎更关心的是如何让自己永远处在媒体聚光灯下。他很少参加疫情处理小组的会议,但从新闻发布会到各种媒体见面场合,却极少缺席甚至单枪匹马舌战媒体,竭力营造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形象。
应该说,特朗普这一套在过去很管用。在美国政治不断“极化”的情况下,特朗普通过将治理难题政治化,实际上迫使共和党党人必须在他和民主党对手之间做一选择,进而帮助他渡过一个又一个的政治难关。然而用这种办法去处理新冠危机,却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
5月中旬美国疫情稍有好转,特朗普便急于重启经济,甚至号召支持者去“解放”拒绝这么做的州。结果从6月中旬开始,美国新增确诊病例急剧飙升,范围扩大到几乎每个州。用白宫新冠疫情处理小组协调人伯克医生的话来说,新冠疫情在美国已进入一个新阶段,病毒“急剧扩散”,不仅大城市,郊区和农村亦如此,以至每个人一出行,就得假设你有可能被感染。
疫情恶化直接导致公众对特朗普治疫的负面看法,5月初已有54%的民众认为政府疫情应对不当,6月底疫情再次恶化后,这个数字上升到65%。对政府疫情处理的不满,很快投射到特朗普的民意支持率上,可以说如果11月特朗普败选,大半是拜新冠疫情所赐。
瘟疫时期的大选,从选战的形式到内容都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是2020年与2016年的另一个不同。
传统上,美国大选的重头戏是两党候选人之间的短兵相接、直接较量。而谋求连任的总统拥有强大的 “执政者优势”(the benefit of incumbency),既能以总统身份引导媒体注意焦点和报道节奏,还能通过签署法令、颁布行政命令、宣布人事变动来精准制造话题,彰显政绩,打击对手,巩固票源,而特朗普比以往任何一位总统都更精于此道。至于群众性竞选集会和造势活动,特朗普也玩的得心应手,足以不断激发与会者的支持热度。一般认为,较之民主党的拜登,特朗普在竞选资源、能量和策略上都占有明显优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新冠疫情让各种造势活动大为缩水,甚至两党全国提名大会也一个改成网络视频会议(民主党),一个大幅度缩减规模(共和党)。本来特朗普打算6月恢复造势活动,没想到民众热情不高,还被批导致病毒扩散,不得不就此刹车。虽说特朗普仍有比拜登多得多的出镜机会,但毕竟无法像在造势大会上那样天马行空,恣意挥洒,并且他只有在很粉丝互动时,才会感觉良好。
多数情况下,特朗普只能采取记者会的方式。记者会不是脱口秀,而特朗普与主流媒体的关系又是出了名的差,面对记者们的严厉诘问,他往往答非所问,谎话连篇,原本能说会道的“强项”反而成了不知所云的“软肋”,不仅无法传递他想要公众接受的信息,反而常常授人以柄,备受攻击和嘲弄。多数选民表示,他们不相信特朗普在新冠疫情等问题上提供的信息。
反观拜登团队,则采取了“收缩”的策略。一般来说,候选人尤其是挑战者,为扩大影响,弥补公共场合曝光率不足的弱点,通常会极力抓住并创造出镜机会,尽可能多地与媒体和选民直接接触。然而,顺应今年大选的不同特点,拜登认真执行“社交疏离”,鲜少出席公开活动,主要通过视频的方式向选民阐述自己的执政理念和政策主张。他虽然因此被嘲讽为“地下室总统候选人”,但依然安之若素,其低调沉稳与特朗普的高调暴躁形成鲜明对比。
目前看来,拜登这一“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策略是成功的 。一方面,拜登知名度高,少一些出镜场合对他损失不大;另一方面,拜登年迈嘴拙, 口误是出了名的,少说少错,让特朗普多说多错,成为媒体的靶子,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说四年前,特朗普团队通过“Let Trump be Trump”(让特朗普成为特朗普自己 )的策略,塑造了一个敢说敢作敢当的政治素人形象,帮助特朗普入主白宫的话,那么四年后,拜登团队采用的则是“Let Trump beat Trump” (让特朗普自己打败自己)的策略,而疫情之下的特朗普,在很多时候,的确已经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美国有句政治格言,“当你的对手开枪打自己脚的时候,不要把他的枪夺走”,拜登的“无为而治”恰恰是这个道理。
此外,2020年的拜登与2016年的希拉里,就选举态势而言,也大为不同。较之当年的希拉里,现在拜登支持盘的面更广,幅度更大。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和华尔街日报最近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58%拥有大学学位的白人选民支持民主党候选人,这个数字在四年前是51%;50%的65岁以上选民支持拜登,而希拉里在这个群体里的支持率只有41%。也就是说,拜登不仅在城市,而且在对选举结果至关重要的郊区和投票率高的退休一族中都取得了优势。拜登挑选黑人女性哈里斯作为竞选搭档,则将进一步提升他在女性和少数族裔选民中的支持度。
同2016年相比,美国社会政治对立进一步加剧,尤其表现在支持或反对特朗普的人群严重固化。民调显示,87%有投票意愿的选民已基本决定把票投给谁,只有13%还在观望。而这13%就是拜登和特朗普在接下来两个多月里要重点争取的对象——他们中大部分是所谓的“独立选民”,既不是民主党人也不是共和党人,他们最终会把票投给谁,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疫情和经济的走向。因此除非这两个因素在选前都根本性好转,否则即使他们中有一半最终投了特朗普的票,也很难改变选举结果。
与此相关的是,2016年约有18%的选民既憎恶希拉里也讨厌特朗普,然而在最后投票时,他们中的47%投了特朗普,只有30%投给希拉里。一般认为,这是希拉里在中西部几个关键摇摆州意外败给特朗普的重要原因之一。2020年的情况完全倒了过来。民调显示,在同样人群中,可能把票投给拜登的占了60%, 而只有10%表示会投特朗普。
最后,对特朗普来说,最大的问题可能是时间不够了。尽管美国经济较先前有了一些起色,比如失业率从4月15%的最高点下降到目前的10.2%,新冠疫苗和特效药的研发也有所进展,但要达成足以扭转颓势的“重大突破”,特朗普还需要时间,而76天恐怕是不够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会流露出想要推迟选举的念头,因为对他而言,时间就是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