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美国共和党众议员史蒂夫·金和参议员吉姆·茵霍夫向美国第112期国会年会上交提案《英语统一法案2011》,希望将英语正式定为美国政府的官方工作语言。提案要求,美国政府所有的官方活动必须使用英语,为移民规划设立统一的语言标准,避免他们对英文版本的美国法律产生误解。提案一经公布就在美国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美国没有官方语言
看到这条消息,可能很多人会感到不解:难道英语不是美国的官方语言吗?作为一个移民大国,美国有94%的人说英语或双语,西班牙语裔人口占美国人口的16.3%。虽然英语已成为美国事实上的主流语言,但在美国宪法中,并没有为官方语言做出明文规定,这与大多数国家的情形十分不同。茵霍夫在提案时表示:“这项立案将在不同文化背景的美国公民间建立起共通性。像美国这样拥有很多移民的国家,更需要一种统一的官方语言和目标。”而史蒂夫·金则补充说:“历史上拥有最强凝聚力的无疑就是统一的语言。我们要促进合法移民尽快融入美国社会,一个语言众多纷乱的国家无法团结一致。”一场旷日持久的语言战争 最终英语取得胜利
虽然国家层面的官方语言目前仍然空缺,但在美国的50个州中,已有31个州通过立法规定英语为官方语言。“美国英语”是美国最大的推动英语为官方语言的民间组织,其新闻负责人丹尼尔·海德表示,共同语言能把各族裔团结起来:“美国有200多种语言,我们没有一种把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我们不过是住在同一个国家、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一群不同的人。我们希望有一种东西把整个国家团结在一起,而一种语言是达到这个目标的最佳方法。”提案支持者还认为,将英语作为官方语言能够鼓励新移民参与民主进程,减少种族冲突。
30年来争执不休
美国为什么迟迟不设立国家层面的官方语言呢?这与美国的建国史有着密切关系。美国建国时,虽然新大陆的初代移民主要是英国人,但由于当时英国的语言政策还比较含糊,受到法语的极大影响,在1731年才通过“英语为法庭唯一用语”的规定,因此,美国并没有制定官方语言的传统去沿袭。事实上,美国的国父们曾就是否将英语定为官方语言进行过一番正式辩论。最终他们认为,语言的选择应由个人决定,不应设立一个官方语言,这也符合当时共和国的民主精神。此外,在建国初期,吸引移民是一个重要目标,美国政府希望这个年轻的国家能够成为一个欢迎新移民的国家,不论其语言背景是英语、德语、法语还是其他语言,新大陆欢迎各种文化背景的人前来生活。
但事实上,英语一直是美国的主流语言,许多人认为,一个人要想在美国成功,就必须学习英语。随着20世纪60年代兴起的“容纳一切”的态度以及对文化差异的颂扬,美国开始探索双语教育,到了70年代,语言学家甚至呼吁在双语教育方案中纳入黑人英语这种有特色的英语类型。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美国国内掀起了要把英语变成国家官方语言的运动。1981年,长期反对双语教育和双语投票的日裔议员早川在美国参议院提出宪法修正议案,该议案不仅要使英语成为官方语言,而且还禁止联邦以及各州要求使用其他语言的法律法规。此后的30年间,又共有超过700名的国会成员参与共同提案或同意将英语定为美国的官方语言,但这些法案均未能成为法律。2009年5月,以茵霍夫为首的15名参议员提出了第一个专门起草的以英语为官方语言的法案,2010年和2011年,类似议案也曾由135位国会议员共同提交。
在关于官方语言持续多年的争论中,有许多问题交织在一起,使美国人面临复杂的局面:移民入境、少数民族权利(尤其是讲西班牙语的少数民族)、对双语教育的赞成和反对、教育外来移民子女的最佳方式、文化多样性在学校课程设置及总体上美国社会中的地位。
国会能否通过仍存疑
过去20多年来,美国众多民调显示,绝大多数美国人支持把英语作为美国的官方语言。82%的人认为,要求人们讲英语会构成种族偏见的观点是不正确的。丹尼尔·海德指出,史蒂夫·金这次议案目前已获得63位众议员共同提案,他认为,这届国会通过法案的机会比较大:“最近一次选举之后,国会增加了很多支持我们的成员。”
不过,该法案也遭到了不少猛烈攻击。纽约民主党众议员何塞·萨拉诺在年会记者会上就用西班牙语向大家问好。他说,这项议案毫无意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拿出来炒冷饭。还有人指出,英语目前已经是美国事实上的官方语言,立法确立其地位完全没必要,这种法律忽视了其他语言和文化的重要性,实际上是反移民情绪在作怪。
此前,田纳西州纳什维尔地区商会董事会成员汤姆·欧瑞克就对官方语言法案的分裂后果表示担忧:“美国所取得的很多成就都和外来移民的贡献有关。我认为,把英语作为唯一可以接受的语言,这不是敞开双臂欢迎外来移民的态度,而等于是告诉他们从这个国家滚出去,这对商业往来很不利。如果我们要促进经济增长和创造新的商业机会,吸引新的人才,就要在一个全球的环境下与人交往和做生意。”还有人表示,从务实的角度看,每个国家确实都需要一种官方语言,但在某些情况下,如紧急救助时,政府机构应提供官方语言之外的服务。
在这场关于官方语言的争论中,美国德克萨斯大学著名语言学教授罗伯特·金有一段发人深省的论断:“语言不仅是交流的工具,也是和谐共处的工具。浪漫主义提高了语言的地位,使它神秘而崇高,成为民族特征的纽带。美国有着无与伦比的差异性,尽管我们可能还存在各种种族偏见和不公,但我们仍有开拓的传统,对个人尊重并给予机会。我建议我们放松下来,尽情享受语言的丰富多样性以及对语言差异传统上的包容。对任何一个国家,当论及语言时,不计较的宽容都不失为一个好政策。”